第五十四章 如同少年

一个国家,亦或者说一个势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发展,最重要的是全民一心,政令统一。

如果连头部的统治阶层都意见不一,整个系统都会朝着分裂的方向发展。

鄱阳郡为了完成权力的集中,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

而青云宗,目前依旧存在着这个问题。

陆遥此次前往中心高塔,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隐患。

“来啊,陪我喝酒……反正他们都不懂我,只有酒懂我……嗝。”

白日当空,高塔里却充斥着浓浓的酒味。

自从集会上被屡次打脸,变相被剥夺了指挥权的诸葛流云,便整天借酒浇愁。

“宗主,您这样不行,得振作起来啊。”

诸葛布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劝导,但就如同一瓢水泼到沙漠里,瞬间就被蒸发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振作?我这个宗主,形同虚设,要来何用?

宗门里一群反贼,只有你忠心耿耿,来,喝!”

诸葛流云举起酒杯,递到了诸葛布的面前。

诸葛布看着面前的酒杯,苦笑不已,正犹豫着是否要去接下,一只手却率先接过酒杯。

接过酒杯的,正是陆遥。

陆遥端起酒杯后,没说二话,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再来!”

陆遥喝完,又把空酒杯举到诸葛流云面前,擦了擦嘴巴道。

“你……”

诸葛流云看着面前的陆遥,有些惊讶,又有些愤怒,但又有些极度微妙的情绪,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理解。

亦或者不想承认。

因为在陆遥出现的瞬间,他居然有些感动,冰凉的内心,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可对方明明是与自己争权夺利的对象。

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手感到温暖?

所以,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个事实。

然而,他还是下意识的替陆遥将酒杯填满,自己也倒了一杯。

两人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诸葛流云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困惑,主动开口了。

“你是觉得,我已经无力回天,来可怜我的么?

现在全都按照你们的意思,武都向青云宗正式宣战,你们就满意了?

到时候,整个青云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化作一片废墟,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在呐喊,亦或者说是诸葛流云的悲鸣。

陆遥闻言,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软弱得一塌糊涂,但是他并不是以宗门为挡箭牌,来掩盖自己的软弱。

他的的确确是在为宗门着想,只是并没有找到一条最适合的路罢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就在这高塔上,好好的看着,属于青云宗的胜利!”

陆遥向诸葛流云伸出了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流云不解的看向陆遥。

“宗主令拿来,等击退了武都军队,我再还给你。”

陆遥明明是用一种很家常的语气,就如同哥哥向弟弟借一个刮胡刀一样,但那种言语中的坚定,又让人无法质疑。

在经历了曾经的种种后,不,或许是在认识了叶平之后,陆遥终于想通了。

现在的诸葛流云就是不适合呆在宗主这个位置上。

诸葛流云完全就是一个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从来没有见过血腥与残酷,一点痛苦也接受不了。

这样下去,绝对无法将宗门复兴。

也许,在见识了一场真正的战斗后,这朵花会得到蜕变。

但在此之前,作为哥哥,陆遥必须要肩负起作为老宗主之子的责任,替弟弟打赢这一场仗。

而这所有的前提是,弟弟不会出来捣乱……

看到这一幕,诸葛布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他只是诸葛家族的一个护航人,掌舵的是谁,他管不着。

这艘船究竟会开向何方,他也不想知道。

他一跃而上,来到了高塔顶端,坐在房檐上,像是一个垂钓者,耐心的等待着结果。

不多时,高塔之中,便传出了打斗的声音。

拳拳到肉,砰然作响。

两个搬山境的强者,若是全力战斗,这座高塔都会毁掉。

所以,两人默契的选择了一场不动用灵气的搏斗。

刚开始,两人还能保持绅士态度,以武学招式见招拆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身上都挂了彩,一次次的跌倒爬起后,使用的招式也不自觉地变得野蛮起来。

抱摔,扯头发,咬肩膀……

两个加起来实际上超过一百岁的老人,竟像是两个孩童一样,用着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殴打着。

对他们来说,这种方法绝对不是伤害力最强的,但绝对是发泄怒气最痛快的方式。

诸葛流云有积怨吗?自然是有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陆遥的夺权,无时无刻不在嫉妒着父亲深夜外出后,去私下里教授陆遥。

这些,他都知道。

所以,他觉得在父亲眼里,自己不如陆遥,因为连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也让他更加想要证明自己。

陆遥如此爱惜着自己的弟弟,他有积怨吗?当然也是有的。

人心的贪婪,当然可以用其他更高尚的情怀去抑制。

但并不说是被抑制了的贪婪,就是不存在的。

每当诸葛流云做出错误决定,将宗门带偏的时候,陆遥都会产生取而代之的冲动,只不过每次都克制了下来。

而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克制。

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就需要用铁血手腕,才能做得更好。

砰!

夕阳西下,陆遥一拳打在了已然眼角开裂,面部红肿的诸葛流云鼻梁上。

诸葛流云直接被揍得在空中翻滚了一拳后,堪堪落到了地上。

一,二,三……

这场搏斗,自然是没有倒计时的,这是诸葛流云尝试着爬起的次数。

但由于不能使用灵气,他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终究,他还是没能站起身来。

在这场体力与意志力的角斗中,陆遥站到了最后,但也已经蓬头垢面,满脸是血。

他没有等诸葛流云同意,跌跌撞撞的走到诸葛流云的房间,将一块令牌攥在了手里。

诸葛流云,从此失去了调动宗门弟子的权力!

但躺在地下的他,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表情。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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