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金刚怒目(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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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四人一路踏着月色归去,万英皓志得意满,与他们说起他日后的打算,“来年秋闱,本公子定是头名!”

他在前面说,万英姿在后面拆台,“你们别信,他连秀才都不是。前日,夫子说他才疏学浅,还不如有志表兄!”

闲话间,不知谁提到薛远洲。

万英皓定定地仰头望着星夜,“他虽杀了人,但他仍是我心中的青州城第一公子。只是,从昨日开始,再不是了...”

纵有万般理由,杀人便是不对。

他所敬仰的青州城第一公子薛子临,该是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之人,不该是一个杀了人却不敢认,一辈子躲在公主府的贪生怕死之人。

“木头,盛京城好玩吗?”

“还行吧...”

“陛下好看吗?”

“还行吧...”

在万家的最后一晚,袁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方才嘴馋,吃了太多东西,眼下胃中翻腾,额头冷汗直冒。强撑着走到门口,想开门去喊人,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倒下之前,她看见穆止风披着衣衫朝她奔来,“木头,你慢点。我发誓,下次不吃这么多了...”

等袁满醒来时,万英姿正托腮盯着她。

“你总算醒了!”万英姿一脸无语,“我还是头次见到有人因为吃太多晕倒。”

袁满狡辩,“我哪有吃太多,是贪凉吃冰食!”

万英姿道:“大夫都来过了,说你吃太多,导致胃中积食。”

正说着,神色憔悴的穆止风端着一碗药汁进房,“喝吧。”

药汁闻着甚苦,袁满捏着鼻子,直呼苦。本想找个借口,支两人出去后把药倒了,结果穆止风对她严防死守,不管她怎么骗,都不上当。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完,再伸手讨要蜜饯,“木头,没蜜饯吗?”

“本来有,但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来的路上,我吃完了。啧,甜滋滋的...”

袁满瘪着嘴,翻身躺下,嘴里念念有词。穆止风凑近去听,原是在骂他,“烂木头、坏木头,连颗甜枣都不给我吃,还没成亲就欺负我!”

“傻子,张嘴。”

“啊?”

酸甜的蜜饯入口,果真如他所说,犹如饴蜜,甜味顺着舌根一路爬到心里。

“木头,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午后,等你好点再走。”

今日天凉,晨间风过。袁满喝了药吃了蜜饯,呼呼大睡,穆止风靠在床头,眯着眼假寐。

不知何时,天上稀稀落落下起雨来,房檐的水珠滴下来,砸到地上,汇成丝丝缕缕的积水,层层又叠叠。

万大人便是踩着这般层叠的雨水进房,“穆大人,不好了,薛远洲死了!”

半空一声惊雷,暴雨将至。

两人收拾好出府时,乌云遮掩了青州城半边天空,沉沉的仿佛随时要坠下来。

薛远洲死在昨夜,死时唇边有血,想来是中毒。

穆止风掀帘往外看,街巷行人寥寥无几,“仵作未剖尸吗?”

万大人叹气:“公主不准,但又要府衙三日内找出凶手。若如不然,她会请陛下下旨,将府衙所有人赶出青州城。”

他倒是不甚在意,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做官。可府衙的其他人,大半都是青州城人,要他们年过半百还要受他牵连背井离乡,于心何忍?

公主府大门紧闭,门前立了不少带刀的武将。

万大人领着两人进府,东阳公主全身缟素,头上别了一支白花,脸上无一点血色。见到万大人,更是勃然大怒,“万呈,我儿无故惨死,你若抓不到凶手,本宫要你为他陪葬!”

穆止风带着袁满先去瞧薛远洲的尸身,万大人留下与公主周旋。

薛远洲的尸身还在床上,穿着寝衣,眼睛紧闭,嘴角流出的血迹已干。穆止风看过之后,判断他死在子时与寅时之间,死因为中毒,毒物不明。

袁满在房中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管事和丫鬟跟着万大人进房,据他们说,薛远洲昨日一直待在府中,晚间陪公主用饭后,在院中练剑至戌时末。丫鬟伺候他沐浴后,在亥时三刻离开,回到公主府后院的丫鬟房。

丫鬟:“公子不喜奴婢们在房中,每每伺候他洗漱后,他便会挥手赶奴婢走。”

管事:“公子昨日所有吃食都是与公主一起吃的。”

吃的一样,没道理一个死了一个活着。

袁满记起昨日他们来时,一碟点心一壶茶,薛远洲一个没动,全进了她的肚子。

如今想来,真是遍体生寒。若凶手将毒物放在点心与茶水中,岂不是她和穆止风便成了薛远洲的替死鬼?

那边的穆止风与万大人商议着去找公主说情,“只有剖尸,我们才能知晓他到底因何物而死。”

万大人劝他别去,“公主正在气头上,你若是贸然去说,少不了一顿打。”

他方才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眼下膝盖还痛着呢。

袁满悄悄拉着穆止风去墙角,“你在公主府不是有一个认识的人吗?去问问他,看有没有线索。”穆止风乐呵呵地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苦兮兮地回来,说那人前日出府办事去了,要三日后才会回府。

事到如今,只好找找旁的蛛丝马迹。

袁满与穆止风在院子翻找,薛远洲的院子曰汀洲,有一间正房,两间客房与一间书房。正房两边的东西次间原是贴身丫鬟们睡的房间,他长至十五岁后,不再留她们在此。

而后,闲置出来,成了他放剑的地方。

后院茂林修竹,几块山石点缀其间。丫鬟说,薛远洲的手未伤前,一早一晚都喜欢在后院练剑。手伤后,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

“昨夜,公子在院中练剑,奴婢们还心道奇怪,以为他终于想通了。”

房中忽地传来悲泣声,是东阳公主在哀哭。一声声唤着子临,凄厉地如同昨日看过的那出傀儡戏。

可惜,同为母亲。

昨日三圣母得子,今日东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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