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闯祠堂偷吃贡品

夜色中,一个黑影猫着身子,摸进一处华丽的庭院,很快将药橱子里的所有药材洗劫一空,没放过任何角落。

另一头的屋里,元槐把顺来的大包袱放在桌上,全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珍贵药材,不由暗暗咋舌。

好家伙,怪不得主母常年克扣她的份例,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好东西都被元行秋私藏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跟她们客气。

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等药材正是麻沸散的主要成分,元槐将配好的麻沸散给紫苏灌了下去。

“这是麻沸散,喝了它,你会睡上一觉,感受不到疼痛。等你醒来,我也把伤口缝好了。”

紫苏服下麻沸散,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正值冬日,元槐的院子本就没有地龙,窗户明明关死了还是照样刮进冷风,她只能拿来唯一的薄被盖在紫苏身上。

当元槐缝合完毕,再敷上捣好的药粉,迅速用纱布将伤口缠绕系紧。做完这一切,到了后半夜,她又摸了摸紫苏的额头,确定有降温的迹象,顿时松了口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府里的下人们向来看碟下菜,闹了这么一出,恐怕连剩饭都没她的份,这个时辰了,厨房也早就落锁。

元槐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香灰味儿,石雕香炉升起缕缕青烟,镀金的灵位前头摆着水果糕点肉类的贡品。

“姑娘我们不是出来找吃的吗?怎么拐进祠堂里来了?”紫苏语气有些焦急,拉着元槐的衣袖示意赶紧离开。

元槐饿得有气无力,“这儿能吃的,也就只有桌案上的贡品了吧。”

元氏祠堂比不得别处,作为宗族祭祀的圣地,供奉都是元氏的列祖列宗,香火常年不断,且上供的水果点心都是每日一换,逢年过节的,元贞还会带着宗亲们前来祭拜。

从小到大,元槐来这祠堂的次数两只手数不完,除了罚跪,没有一次是正儿八经跟随宗亲来过的。

紫苏眼珠子瞪得溜圆,“姑娘不可啊,这可是大不敬。”

“什么大不敬,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自从跟着郭环学过解剖后,元槐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人都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饥饿与寒冷一并逼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先人为主,死者为大。元槐点燃三根香敬拜,又跪在蒲团上磕上几个头,随即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凉白开,还不忘给紫苏扯下来一只大鸡腿。

紫苏是伤者,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虽然吃了元槐给她的大补汤,能下地了,但也要恢复元气。

一年到头,她们也开不了荤,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

紫苏也不再纠结,边吃边道:“二姑娘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那时候病发。也不知道姑娘哪来的胆子挟持二姑娘,命差点丢了半条。”

紫苏是在婉转地告诉元槐,二姑娘不像表面上那般菩萨心肠。

元槐抓起一块牛肉,大口咀嚼着,“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也许她想当那个渡人渡己的‘菩萨’。”

前世就是这般,紫苏被打成这样,有很大原因是元行秋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这位好嫡姐看她不顺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錵婲尐哾網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有毒药?”紫苏想起当时元行秋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问道。

元槐两手一摊,“只是蜂蜜丸,无功无过,我故意吓唬她的。”

紫苏对元槐终于能认清二姑娘而感到欣慰,又对她的话云里雾里的,见自家姑娘性情大变,她竟油然而生一种敬畏。

元槐走到石雕香炉旁,站定元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想起了自己的阿娘,妾室死后灵位不能入祠堂供奉,只能放在一座小小的棺椁埋进黄土。

当年她年幼,无人在意,她亲眼目睹阿娘死不瞑目,嘴角渗着黑血。研习医理后,她才知阿娘的死另有蹊跷,绝不是秦大娘子所说的死于月子病。

她定要查出母亲的死因,为阿娘报仇,绝不会让阿娘死的不明不白。

轰隆雷响,一道闪电倏地划破夜幕,周围刹那亮如白昼,照亮了屋里石阶上一排排摇摇欲坠的牌位。

霎那间,元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桌案的最里侧,有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与其他牌位摆放位置有些许不同,她判断,机关应该就在附近。

元槐一阵摸索,尝试着转动了一下牌位的位置。

果不其然,牌位动了。她在牌位下方摸到了一处隐藏的暗格,却差最后一样东西,没办法打开。

能让元老头不惜在祠堂设置机关,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元槐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响动,毫不迟疑把机关恢复原样。

上一世被元行秋多次派人暗中刺杀的那些年,早就培养出了她常备不懈的习惯,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浑身战栗。

元槐第一时间怀疑是被人发现了。

她猛地回头,毫无迟疑地拎起一块牌位防身,“谁!出来!”

“啊,被发现了。”

清润的声线倏然多了几分不疾不徐,却如一道惊雷炸响,元槐的警惕被他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这个声音……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人。

元槐便瞧见那身夜行衣装扮的少年天子,从窗边跳下,皎白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的脸,眼底似笑非笑,饶是这么草率的出场,丝毫无损他的雍容矜贵。

她愕然不已。

身为一国之君不好好待在宫内,竟然夜探臣子的府邸。看他那身行头自然不可能是客,朝中多是摄政王的爪牙,胆敢私自与天子碰面,除非元贞不要命了。

首辅府可是有守夜的侍卫轮班交替,他是如何悄然而至,没让人发现的,还学起了梁上君子爬窗户。

尚未察觉之间,元槐就把心里的疑问吐露出来。

赵崇光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自然是踏着他们的尸体。”

元槐被他的坦率刺激得不寒而粟,想起他私下豢养的三千死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就在此时,紫苏走进来,乍一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她上前将元槐护在身后,自己害怕还要颤声质问:“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赵崇光并未作答。

元槐捏捏紫苏的指尖,这是她俩约定的暗号之一,代表着把风。

紫苏会意,压下心底的疑惑,走出祠堂在门口守着,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贵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元槐开门见山地问。

赵崇光不接话茬,随即在屋内一通翻箱倒柜,忙了一盏茶工夫,最终两手空空地折返。显然,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他这个人不懈做梁上君子,反而改行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看着赵崇光白忙活一场,元槐心中难免存下疑虑。

他这架势,似乎是来元家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件东西极为贵重。否则也不会值得他大费周章亲自搜寻,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上辈子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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