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自由名单

“已经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了,当时我妻子也死了一段时间,只剩下我孙女,我们家是还有点钱,但这不够,我总要出去弄点东西过活,就想把她送到学校去,他今年勉强能达到入学年纪。”

一眼望见底的大通铺,五六张大床合在一起,房间里有两三个火盆和简单的生活用具,一些被打包好的家具堆在一个角落里,用防水布包起来,蒙德尔在这里已经住了十来天,和其它几个成年男人一起,他们原本的住房被泥石流掩埋,幸存下来的人重新开始一砖一瓦的搭建新住所——在新领导者的安排下。

蒙德尔家不住在那片流石滩之下,安格陪着他在格奇亚待过一个星期,他没有住所被毁带来的悲伤,这间干净透风的通铺里,也没有任何小女孩儿的用品存在,在儿子死后,这个女孩就成了他最贵重的宝贝,最难熬过的时段,他也不曾忽视过孙女。

“孩子送去学校了,我是自愿来帮忙的,还帮忙清理河道,我们原本住的地方离靠悬崖太近了,这片地方是规划过的,是好地方。”

和卡希姆不一样,卡希姆因为距离首都太近,一直没有自己的私立学校,前两年建起来了,但很快因为战争的原因无人使用;格奇亚当地有自己的私立学校,这种学校一般是由城主组织设立,当地贵族、富商和地主集体出资,比起政教局的公共学校,有着更好的教育资源,这种学校还有一种职能,提供孩子的安保与食宿,按季节收费。

即使没有凯特人的暴风雪,学校的冬季都会多很多孩子,今年更是涌入大量平民的孩子,他们的家长担心今年漫长的暴风雪季无法扛过去,至少要让孩子没问题,而贵族和富商们,则纷纷将孩子接回家中,害怕孩子们被困在学校。

女孩儿的年龄只勉强踩到合格线,学校原本打算拒收,看在父亲是烈士,有议会背板的份上收下了孩子,但表示一旦孩子不适应学校会立刻将她送回去。

旁边的特里丝拿着水壶过来,大口咬下一块饼,这种饼纯面粉加一种另一种植物淀粉和成,只放了盐,没什么味道,胜在耐饿:“我没学过什么手艺,只有一个人,自由军在招人,我就来了,然后蒙德尔叔叔也来了。”

特里丝的父母只有四十岁,死亡原因是大雪造成的意外,面对哥哥的战友,刚成年的特里丝还是有些畏惧,哥哥和安格都是官方军议会的人,他也明白所谓的自由军究竟是什么含义。

心虚的年轻人找了个借口说给兄弟俩听,试图让自己底气足些。

“格奇亚离首都那么近,但首都的物价上涨十三镍,格奇亚能上涨两个金,贵族们有着自己的林地和土地不对外开放,要我们花钱去他们的林地狩猎,那林地里的猎物他们自己就打的差不多了,动物都跑了,还不准拾柴,我们往郊外的林子里去,他还限制我们的出入城。”

“怎么限制?”

特里丝从床上腾起来,指着西南晨曦河瀑布的方向:“我们有两条路去郊外,一条路是桥,一条路走瀑布下的栈道,明明过桥就能解决的事,他非要人把桥拉上来,让我们走栈道,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确实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都死在那条路上了。”蒙德尔点头道。

疯了的领主,脑袋被灌铅一般掉到了钱眼里,领民都不一定能活了,还在这儿发战争财。

看见兄弟俩没什么大反应,特里丝默默呼出一口气,屋外有人叫他,他便急忙带上外套,换了一条干净裤子出门了。

废木做成的厚木门合上,整座屋子都晃动着,特里丝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逐渐走远,蒙德尔往火盆里填了更多的木炭,把搭在床边的裤子翻了个面。

“先生们,我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战争结束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我们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总能想办法养活自己的,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没法招待你们,要是不介意,你们可以住在我以前的房子里,那里收拾一下还能主人。”

“安格”没有拒绝,感谢了一番,表示自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就走。

安则是好奇道:“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们的领导者叫什么?首都那边对这件事没有反应吗?”

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格奇亚离海琳娜实在是太近了,如果这兄弟俩愿意去打听,知道也是迟早的,不如由自己这个亲历者来解释。

“刚开始是有的,奥威尔夺下城主府的时候放跑了不少人,消息几乎是隔天就传到了海琳娜,他把食物分给所有人之后,本来想遣散自由军自己逃亡,但军队没有来,来的是国王陛下的使者,他说只要奥威尔领导这里的人重新维持起这座城市的秩序,并且宣布服从他,他就不会派军队来清剿自由军。”

“事情这么简单?”

“当然是有条件的,使者带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年轻贵族,说这个人会在战争胜利后重新接管格奇亚,会给奥威尔一块新的封地和足量的红土地,奥威尔必须带着所有的自由军去往新土地,如果有人愿意跟着他走也可以,但必须给出所有自由军的

名单。”

“……这很危险,你们的领导者答应了?”

蒙德尔扶着膝盖盯着火盆:“奥威尔没得选,那个使者带了一个巫师,我从没见过那么厉害的巫师,她什么都没带,也没做什么仪式和咒文,我们的战士毫无反抗力,我们能做的就是少给一些名单,你应该看到了,有些人带着红色的绷带。”

那些就是写上了名字,真正效忠于奥威尔成为自由军的人。

蒙德尔双手交叉揪在一起,两根粗眉向着眉心挤去:“我……还有小米昂。”

安摇摇头:“你真正为大家做过有用的事,你和你的儿子都是战士,不必因此自责。”

蒙德尔看向这位更显年轻的根植园巫师,他似乎比安格先生要知道的更多,他忍不住问道:“安先生,国王陛下要那些名单做什么?我们的战士们会不会有危险?”

“很难说。”

和所有故事书里写的一样,给出名字,尤其是关系紧密着亲自书写的名字在巫术中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格奇亚的自由军们在把名字写在同一张纸上的时候,这些名字已经成为了一种与每个人灵感直接相连的媒介,如果有巫师要以此下咒,那确实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那份名单上有多少个名字?”

“两百多个。”蒙德尔紧张地看向安。

“有点少,如果名字再多一些,那么巫师要对这份名单下咒将会变得很困难,而且名字越多,巫师能给你们战士下的诅咒越弱,或者说你们再找巫师解除诅咒的可能性越高,不过这些只是巫术方面的,如果国王陛下有军队,选择按名单来逮捕你们,我就不敢确定了。”

蒙德尔的表情越来越差,兄弟俩起身,安格提起行李准备暂时告辞。

“总之你也别太紧张,我会帮你们问问的,既然派使者来,类似的事情之前应该发生过。”

矮凳被无意踢翻,蒙德尔慌张起身:“安先生,这会不会影响到您?”

安在门槛前站定回头:“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朋友,聊了会儿天,不会发生其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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