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屋里弥漫的为什么不是菜香，而是药的怪味呢？”
梁诗箬一脸慵懒地从房间里缓缓走出来。
“我以为你习惯了？”长湘背对着她把药汤从罐里倒入碗中。
梁诗箬洗漱完后再慢悠悠地回到桌边。
“椅子我已经给你拉出来了。”长湘提醒了她一句。
“嗯。”梁诗箬的手试探地碰到了椅背，抓着椅背缓缓坐了下来。
“怎么？你吃过早饭了？”没有听到长湘要坐下来的声音，梁诗箬稍稍歪头，神色疑惑地面对长湘。
“已经吃过了。而且昨日偶遇老村长，他邀我今日去下棋。”
“哦，你去吧。”梁诗箬看着不甚在意地捧起她面前的粥碗，轻吹了吹。
“粥已经温了，勺子在旁边。吃完记得喝粥。”
梁诗箬闻言直接低头啜了口粥。
“你不怕我害你？不怀疑我身份？”本来已经向前迈了一步的长湘忍不住回头问。
“我爹爹平生没做过恶，我也是，我俩都没有仇人。”梁诗箬摸着一旁桌面摸到了勺子，舀了口粥，细细地嚼了嚼。
“你想对我做什么不利也不必费那么大周章。而且我爹也没有藏有什么珍稀药方之类的珍宝。”
“白粥不是那么好吃，寡而无味。你以后煮可以加点盐或者混点咸菜进去。”
呵！倒是跟伊若一样挑剔。
梁诗箬说完转过身来安静地“望”着长湘。
长湘心底突然涌起万分可惜，如果那双眼眸有了色彩，那样她更能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伊若了。
压下复杂的心绪，长湘出门了。
老村长家门口的梨树下，长湘和老村长正面对面地下棋。
“有几味药我在村周边的几座山没有找到，想来是要去镇上买。”
长湘行了一步棋，看着老村长淡然询问：“这最近的小镇在村子那边？”
“常大夫你要去啊？路可远了，来往至少要两天半。我让大山牵只牛驮你去。”
老村长眼还盯着棋盘，看着棋势嘴上啧啧几声，抽点心神出来认真地回复着长湘。
骑牛？那速度更慢了。
长湘摇了摇头，谢绝老村长的好意：“那不用了。我之前一直四处行医，赶路习惯了。”
“骑牛不太习惯，可能还会拖慢行路速度。”
“可路途遥远，还是带上大山或大牛吧。反正最近也不是农忙，”
“他们都走的好慢，上次上山采药走着走着还要我等他们。”长湘嘴角微微下抿，有些嫌弃他们的速度。
老村长：“……小兔崽子，平日尽在家里窝着了，连个老人都走不过。”
长湘如愿拒绝了老村长的好意。
同老村长下完几盘棋后，也到了午饭时间。长湘没推迟过老村长的好意，去他家吃午饭了，席间碰了几杯酒。
她一个人走在田埂上，凉风拂来吹散身上浅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梁诗箬倚靠门前，挡住长湘进屋的道路。虽然清楚梁诗箬看不见自己，可是看着梁诗箬长湘总有错觉梁诗箬现在是在瞪着自己的。
“忘记她嗅觉惊人的事了。”长湘抿嘴蹙眉，在原地心虚了一阵。
还是奇怪的偷吃不带她的心虚感。
“我可以喝酒吗？喝一点。”沉默了有小半会，伊若试探地朝长湘开口。
“不行。”长湘想都不想便拒绝她，“你的身子如何你不清楚吗？”
“我的身子我清楚，喝一小口无碍。”只是村民都不允许她喝酒。
现在长湘更不可能允许。
“那我不能喝，你也别喝。”梁诗箬站在门中间不动。
自己都许久滴酒不沾了，长湘还敢偷偷喝酒馋自己，太过分了。
长湘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应声：“好。”
“真乖，你进来吧。”笑意在唇边绽放，梁诗箬调戏长湘一句，便慢悠悠地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你刚刚说什么？说我乖？”没跨进门，长湘皱了下眉，不太喜欢梁诗箬这样说自己，过于亲呢了。
“不然呢，长湘？”梁诗箬边走边转头回来笑“看”了长湘一眼，似吃定长湘对她无可奈何了。
“对了，我要去镇上一趟，两天后回来。”
“回来太早了吧？我记得其他村民到镇上来回要四天左右，你别回来得太早。”梁诗箬停下步子，半侧身歪着头有些疑惑地面对长湘。
“那我三天后回来，按时喝药，注意安全。”
“好。”梁诗箬点了点头。
长湘就此直接转身，她没什么要准备的。
“你等等，长湘。”
长湘转回头，眼眸微眨两下，等着梁诗箬的小心叮嘱。
“把挂在门边的三个竹筐带上，帮我在镇上买了，一个至少十文钱，别少了。买完了再回来。”
长湘：……感觉满心的期待喂了鸡。
…………
午后，梁诗箬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掰着手里的玉米喂那几只鸡。
相比于早晨还碧蓝的天空，午后的天空染了许多郁色，阴沉沉的。
空气中湿意沉重。
“好像要下雨啊？”梁诗箬微眯着眼抬头“看看”天空。
“看这几天好像都要下雨。”梁诗箬将手里攒的玉米粒一一扬，原本要各自散开的几只鸡又齐齐朝她围过来。
“把雨延后一些可好，她没有带伞出门。”语气温和的命令响起。
“你为了一个人不被淋雨，而更改一地的降雨规则？”
“本就是我制订的规律，更改不是很正常，至少没有朝夕令改。”
“更主要是她拿着我新编好的竹筐。这东西刚编好，碰了雨就容易坏了。”
“此地不干旱，一次降雨延后，又不是不下雨。”梁诗箬说得轻飘飘的，可话落她身子一顿，反应不及地猛咳了一下。
“你这具身体都这样了，还用着它乱改规则，它承受不住。”
梁诗箬不知在同谁交谈。她手指掰下几粒玉米，手腕一抬，高高一扬稍稍向远处抛，引得几只鸡也一窝追过去。
她没带伞，天不下雨。
长湘左右手各拿着两个竹筐。行路中途，她抽空端详着梁诗箬编的竹筐。
不是很惊艳，但也不是很丑。至少卖梁诗箬说的最低十文钱是没问题的。
她可以自己买一个，用来装药和其他她在镇上买的东西。
依着梁诗箬说的来回至少三天，长湘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在镇上的医馆买了她需要的药材，之后又蹲在集市里费了点时间卖完了三个竹筐。
天色稍有阴沉，摊左右的其他摊主说下雨不远了，长湘又买了一把竹伞。
不久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书摊，街上是很多的。摊上也不只卖书，还卖一些笔墨纸砚。
经过摊子时，长湘随意瞥了一眼。她朝前继续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随后转身朝摊子走去。
“客人要买什么？摊子主人刚想要热情招呼客人。
长湘的目光在纸上停驻，迟疑两下：“我需要一些画纸。”ぷ99.
“好嘞，要几刀。”
“五刀。”
付了钱后，长湘小心地把画纸放在背后的竹筐里。她把伞往后移了移，遮住竹筐。
细雨朦胧，远一点的景物看起来就模模糊糊的。
时间还算充裕，长湘撑着伞在小镇的街上又逛了逛，买了点东西。
顺便又去酒楼吃了午饭，没喝酒。
离开小镇时，天色明黄，雨后清新。走在树下，时不时落下噼里啪啦的水滴。
林间寂静，唯有她一人。
长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静，这样一个人，心里倒是蓦地放松下来。
褐白的竹叶铺地，想来不久后地面会破开几个竹笋。
伞上时不时砸开几滴水珠。
昏意渐起，走在道路中央不会被叶上的雨珠砸到后，长湘抖落伞面的水珠，把伞一收拿在手里。
雨后夜空幽暗。
可长湘行至半夜，林间虫鸣，夜空中却是渐渐显露了星光。
她今日晚归，天覆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