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侠客情

随着阳光西斜,曹操、袁绍、夏侯惇、夏侯渊四人已经不知溜过了几条街巷,吃过了多少小食。

此时,四人又横穿街口,恰听到了不远处随风入耳的喜乐之音,一行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在隔壁街逶迤行进。

“哇谁家娶亲?”曹操顿时兴奋起来,眼中精光四射。

这段时间在皇宫内日日循规蹈矩,虽说学到了许多知识,有大进益,却也压抑许久,感觉生活少了许多趣味。

“兄弟们快,咱们从那边绕道过去瞧瞧新娘具美姿仪否?”

曹操右手一挥,左手拉着袁绍急步拐过弯去,夏侯兄弟眉飞色舞的紧跟其后。

过了拐角,进入东城主街,送亲队伍迎面而来,曹操几人大咧咧立于道中,兴奋地紧盯队伍。

自古以来,婚丧嫁娶都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路上相逢,世人也多给予尊重谦让。

主城遇此送亲队伍,街面上无论是何身份之人,学子也好,游侠也罢,甚至是巡逻治安的廷尉衙门差役都很自觉的避于一旁,不予冲撞,让送亲队伍先行通过。

“阿绍,想不想收喜钱?”曹操一见这送亲规模,便知道女方家资不错,也不会平民百姓之家。

闹他一闹,给他们的婚礼添些趣味,待将来夫妻百发垂地之时,忆极少时,说不定还得感谢曹某。

“什么?”袁绍皱眉,不大明白曹操的意思。

“他们想让吾等二位公子给让路,新郎新娘怎么的也得过三关,不然,吾等不是白白让了路,耽误了宝贵时间。”

“陛下言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曹操越想越可行,站道中等着队伍过来。

“大兄,怎么做?”

袁绍没反应过来,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俩却更兴奋了。

“最好是有一道比武关,吾兄弟俩上去跟新郎比划比划。”

“阿瞒,此事万万不可,男女双方迎亲、送亲皆是测算定了吉时的,误了时辰,关乎人夫妻的一生幸福,不可胡来!”

“嘁,谁胡来?吾此乃正来!测算了吉时,莫非就人人得与他让道,他们不知道预算意外?”

看到袁绍如此模样,曹操不以为然,反倒觉得他失了少年锐气。

“纵使如此,也不宜…”

“停,不准再说他话,汝且看着操行事就是!”

袁绍还欲再劝,却被曹操不耐烦打断后话,随之递个眼色给夏侯两兄弟,“惇弟、渊弟,走,吾仨兄弟上去拦着他们。”

“好的,大兄!”夏侯兄弟于是曹操左右,三兄弟手拉手,浑身都洋溢着得意。

袁绍见此,咬咬牙,也走上前去与三人并排而站。

送亲队伍行至四人跟前,一时僵住,头前的新郎和吹鼓们都不明所以,喜乐暂停,大红花轿暂停。

马上的新郎是位翩翩公子,乃新任太仓令许家的长子。

他打量着拦路的几位少年,彬彬有礼的拱手,含笑道:“不知几位公子拦在路中,意欲何为?”

他是认识袁绍的,但未见过曹操,而袁家的这位婢生子,何时敢在洛阳如此妄为?

曹操也向新郎拱手一礼,眼眉一挑直言:“吾等要前行罢了,尔等迎亲阻碍了吾的道路。”

新郎看一眼身后众人抬的嫁妆以及花轿,阵仗是有些大了,但迎亲么,可大可小,“四位公子无须并肩而行即可,何必为难吾矣?”

“吾兄弟四人感情好,乐意并肩而行!”曹操不服,指点着送亲队伍道:“汝迎亲的仪仗都快赶上陛下入宫了!

明知街道乃众人通行,汝又何须用如此八抬大轿,阻碍如此多的人群来往?”

两边紧紧贴墙让路的行人们顿时心里舒爽了,一时间嘘声一片。

就是嘛!

每次遇到此种事情,总是行人让路,难道他们就不能使用小一些不阻碍通行的小轿,多少平民成亲都是用小轿而已。

“公子…”新郎见引起多数之人不满,赶紧想求饶!

“不必多言,汝为新郎,过吾三关,三关过了,吾等让路,三关过不了,汝拿出三万钱分发给为队伍让路的行人。如何?”

“不用了,吾认输,愿意出五万钱分发给让路的行人。”新郎让其中三担嫁妆停下,派小厮留下给这条街上的行人发钱!

“嘁、无趣!”曹操见新郎的仆从已经开始发钱,懵了几秒钟,然后调头离开。

“多谢曹公子,袁公子。”行人中有人认识曹操和袁绍,得了赔偿钱忍不住向为他们讨了公道的人致以谢意。

“不用谢,是汝等应得的。”曹操扬起右手向后挥挥,背对人群留下这句话就快速离开了。

人群中带着徒弟和游侠的王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王越乃辽东燕山人,而自古燕赵之地出豪杰。游侠出身的他,剑术冠绝天下,且为人豪爽仗义。

几个月前,他行走在关外草原之上,奉先帝秘旨行刺杀之事。

无意间得知了被鲜卑人奉为天神的天檀石槐失踪,吃惊之余又心生暗喜,省了不少功夫。

于是继续留下,游走于各草原部落之间,在他们打生打死以后决出大头领时,又击杀掉大头领…

如此往复,他先后杀了五个胜出的部落首邻,其中包括步度根,和连、魁雄,使得草原更加混乱。

南北匈奴见此,自然又想趁机夺回曾经被鲜卑人强占去的草场,于是,匈奴也搅和了进去。

当王越回到关内时,听闻新的少年皇帝下诏,征召自己和徒弟史阿以及一众游侠儿入洛为官。

特别是当他看到了雁门关墙上的那道征召游侠的布告时,王越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感觉自己遇到了此生知己。

布告上是一首诗,名为《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诗的最后,写着:大汉天子致敬大汉豪侠。诚请王越剑圣带领游侠们汇聚洛阳,以武会友。

王越认为《侠客行》这首诗就是陛下为自己所写。

于是原本就需要回京向天子复命的他,更是加紧了脚步,到太原带上徒弟们匆匆赶回洛阳。

他要告诉有侠客之情的新皇,先帝不是昏君。虽然他重用宦官不对,可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不曾想在天子脚下居然见到有如此奢华的送亲队伍,还有如此胆大包天敢拦住送亲队伍的少年。

王越听说如今的少年天子简朴之极,就因国库无钱。

愤怒的看着迎亲新郎和胆大少年对峙,本以为少年是要呃诈新郎一笔钱财,没想到居然是为天子和百姓讨不平。

真是一个好少年,有侠气。

王越看着新郎轻轻松松就发下五万钱而若有所思。

再看向高官显贵们的府邸,不知道其中藏了多少钱粮,且是贪墨于国库太仓之中。

“师父”咱们走吧!

史阿见王越久久的盯着送亲队伍而不动弹,忍不住提醒,“陛下还等着呢!”

“唉,如今天子穷、国库空虚,而世家大族们却个个富得钱可随便撒。”

王越心内一声叹息,看向皇宫方向,脑海中不禁出现了离开时,先帝的身影和哀叹之声,“大汉将忘,忘于世家士族!”

“朕禁锢党人,只能制其一时矣!他们反弹之时,亦是朕殒命之时!”

“卿不必管朕的生死,只管祸乱草原,尽力为下一任天子争取多一些立足朝堂的时间。”

史阿看着悲伤上面的师父,不由担忧地唤道:“师父”

“先帝已逝,咱们节哀,应该去守护新天子。新皇与先帝出于一脉,守护他,亦是守护先帝,守护大汉天下。”

“嗯!”王越点点头,思量片刻又低头沉声吩咐道:“在陛下面前,不必再提先帝之事!”

“是,师父,徒儿明白的!”史阿重重的点头。

他明白师父的话外之意,也明白人心,人性。

谁也不知道师父与先帝是推心置腹的好友,就让这个秘密永远随先帝的逝去而沉埋皇陵。

自己与师父重新开始,又一如既往,守护天子,守护大汉,尽侠客之义,侠客之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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