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庭有枇杷树

云母山并不出名,连在郡沙的本地人,九成五以上都没来过这里游玩。

一是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二是开发得很一般,三是没人给它贴金。

但从今天起,第三有了!

不过等它的名气打出去,估计得以十年为单位。

并且需要日出东方功成名就,当世证道。

以他现在的名气和影响力,还没什么人因为他的画和字而千里迢迢,慕名而来。

老曾的寿辰,王子昊赠送的这份礼物,长有八十厘米,宽有三十厘米。

图画囊括了整个云母山,“一心五谷”六大主题区映入眼帘――探云之心、艺术谷、乐学谷、云憩谷,禅修谷和礼尊谷。

连云母十二景都清晰可见:城市之眼、星道、云母茶园、森林学堂、云谷飞车、谷山砚影、礼尊堂、花漫公园等。

古韵味和现代气息融合,依然凌驾于现实之上,令人神往。

这幅字画,有西方传统绘画艺术的影子,更有吸收了东方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优雅而灵动,自然和时间的逻辑考虑得十分到位。

云母山字画注重对景物的描绘,将人物形象融入景物中,形成了独特的绘画语言和表现方式。

“技法上,这幅画一气呵成,很大气。”

“对自然情绪的表达很强烈,还很原始的风景画面似乎有了意识,在竭尽全力抵挡旁边那些步入了现代化的区域。”

“风景写生,画面里那种人文艺术的描写,与自然客观色调和主观处理得非常和谐。”

“独特的艺术风格,技艺高超,泼墨如画。”

几人欣赏着云母山字画,赞不绝口。

王子昊有些无语,我画画全凭感觉,都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绘画技巧和表现手法。

解读太过了。

品完画作,几人又开始研究画里面的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居住在人世间,却没有车马的喧嚣。问我为何能如此?只要心志高远,自然就会觉得所处的地方僻静。

在东篱之下采摘菊花,悠然间,南边那远处的山映入眼帘。

山中的气息与傍晚的景色十分好,有飞鸟,结着伴儿归来。

这里面蕴含着人生的真正意义,想要辨释,却不知怎样表达。

“老曾,这是特意给你写的啊。”

“量身打造,我还想怎么抢回去呢,不好抢咯。”

“哈哈,你敢抢,老曾肯定要跟你拼命。”

几个老头老太太精神抖擞,他们的快乐越来越简单。

小孩子能拿着一根树枝在草地上玩一天,他们则能坐一块喝茶喝上一天。

《饮酒其五》表达了厌倦官场腐败,决心归隐田园,超脱世俗的思想感情。

老曾对这幅字画爱不释手,说出了他想要思想和境界,简直是对他过去大半辈子的总结。

人活在世上,总要找到生命的价值,否则就会处在焦虑和不安之中。

而社会总是有一套公认的价值标准,多数人便以此为安身立命的依据。

这个时代,权力、地位、名誉,就是主要的价值尺度。

但老曾通过自己的经历,已经深深地懂得:要得到这一切,必须费尽心机去钻营、去争夺,装腔作势,吹牛拍马屁,察言观色,翻云覆雨,都是少不了的。

在这个大缸里,没有什么尊严可说。

年轻的时候,老曾入过仕途,但七八年后,他从官场中退了出来。

接受不了!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说他虽然居住在人世间,但并无世俗的交往来打扰。

为何处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烦恼?

因为“心远地自偏”,只要内心能远远地摆脱世俗的束缚,那么即使处于喧闹的环境里,也如同居于僻静之地。

年轻的时候,老曾满怀建功立业的理想,走上仕途是为了要实现匡时济世的抱负。

但当他看到“真风告逝,大伪斯兴”,官场风波险恶,伪诈污蚀,于是便选择了离开。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两句让几个老头的评价很高。

这首诗不尚藻饰,不事雕琢,明白如话,朴素自然,诗风可谓“平淡”。

但这份平淡乃从“组”中来,是平而有趣,淡而有味。

这种貌似平淡实则醇美的特色,为一种更高的艺术境界,非常人所知,亦非常人所能。

这种醇美的韵味,撇开文学修养、艺术才能等条件,只有那种不愿随俗浮沉,不肯汩泥扬波的人身上才有。

杨黎姿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日出东方不想走仕途,他内心看不惯那帮人,他只敬畏人民的权力,但厌恶那些人。

他看起来好像一直在拍柳海东的马屁,讨好柳海东,其实据杨黎姿所知,他都没主动联系过柳海东。

拒绝权力的人,比拒绝金钱的人更难能可贵。

庭院里。

亭内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喝茶赏字画,探讨文学,老曾来枇杷树这里找王子昊聊天。

通过聊天,王子昊得知,老曾的老伴六年前就过世了,老曾一直很挂念。

聊到平生憾事,老曾很难过,说出让他愧疚终生的一件事。

九岁,上午体育课时,他买了瓶饮料,跟关系最好的一个同学一人一半,分着喝了。

同学把空饮料瓶要去,说中午去河里抓条泥鳅,用瓶子装着送给他。

然后下午同学没来上课。

第二天,老师说这个同学当天中午下河游泳时淹死了。

老曾伤心好久,回家后大哭了一场。

如果好同学活到现在,跟他一样,子孙满堂了啊。

“帮我看看这篇散文,可以的话,帮我润色几句,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老曾从里屋拿出一份稿纸,上面手写了一篇半文半白的散文。

“好,我看看。”王子昊靠在枇杷树旁的墙上,品读起老曾的手稿。

还真不错,老曾的确是个读书人,不是沽名钓誉,被过份夸大的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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