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王烈臣

我听到不敢回绝,也不敢应答,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不是还没到嘛,还有两个多月呢,到时候再说,如果到时候还想邀请我的话,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去就是了。”大家看到我这忍俊不禁的样子,都哈哈笑了起来,不过他们笑完之后就是我笑了,因为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了,不要问我怎么听到的,是看到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去。随着上课钟声敲响,无关人员的离开,课堂恢复了原先的秩序,也在我们的行礼中,开始了下午的课程。这次大家更加珍惜起和丁先生的时间,看看其他教室的同学就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死乞白赖地闯到自己教室来。自己如果不主动出击,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都不懂得利用,那么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虽然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么想的。只是看到大家在这会儿丁先生宣布自习之后,大家就举起了小手,纷纷想让丁先生指教,书籍中内容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学习了。多问一个问题,就可以早点解决自己心中的困惑,也能更好地学习知识,而之前跟在丁先生身边的人,在大家愤怒的注视下,蹑手蹑脚地坐回了位置。

我也是翻开今天带的《神农本草经》和《黄帝内经》,虽然不想悬壶济世,不过《神农本草经》中对各种药材的记述对自己非常重要。现在人们也没有材料学,人们对于各种物质有系统的记述也就药材,要不就是各地各家各族口口传授了。还有就是各种物品就连药典中记载的名称也是不大一样,只能通过物品特性和外貌特征,来帮助自己辨识各种材料。对于大家的提问也是跟大家一样,自己想自己的事情,看着自己的书本,竖着耳朵听丁先生和其他同学的互动问答。这不刚刚翻出第一页还没看呢就有同学提问了:“丁先生,学生王羽,《礼记》《曲礼》中说,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如果碰到自己不喜欢的或者自己姐妹被欺负,这样的话,对自己和对别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另外在《诗经》《秦风》《蒹葭》中有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另外在《国风》《周南》也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的句子,既然在先秦时候,男女间就能互相见面,而《诗经》和《礼记》学生对这个问题不太懂,在这里特别向先生请教。”

不愧是能第一个被点名的同学,问出的问题真是好犀利,这也是自己关心对于古代婚姻观的问题,省的到时候因为自己的奇怪想法言论吓到其他人。不过偷偷瞥向边上,看到大家都差不多,低着头怕出卖自己离经叛道的思想,然后被先生们发现并进行斥责。我看到王珏也在看着我,大家互相报以理解的微笑,尴尬地看向其他地方,我看到后排的大人们,则是难堪地用手捂着脸,只是指缝中那烁烁光芒出卖了他们好奇的心理。看着讲台上的丁老先生,也是难受地咳了一下,掩饰丁老先生难受的心理,只是在大家或明或暗的注视之下,丁老先生还是被迫要做出解答。丁先生先是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众人,看到王羽还站在那,急忙示意让王羽坐下,看到王羽坐下之后,才慢慢开口说道:“其实这里丁某以两个例子,然后再回答你的问题,第一个例子就是圣人的婚姻,鲁昭公九年,孔子在其母亲的主持下,让其兄伯尼替圣人拿了鸡、大雁和小猪、帛锦等聘礼到亓官姑娘家去提亲。亓官儿托伯尼将一块绣有一对金灿灿凤凰的刺绣琴套送于孔子作为爱情的信物,于是便结婚大成,迎娶了宋国人丌官氏之女为妻。而另一个就是齐襄公与鲁齐姜的荒唐事情,他们还是同母兄妹,《诗经》《齐风》《南山》中有文曰: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鞫止?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大家看看一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嘉谈;另一个就是没有谨遵《礼记》中记载的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不。如果齐姜与齐襄公谨慎处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圣人父母野合而生孔子,祷于尼丘得孔子,但是圣人出生不服礼法,而被逐出家门,没有继承其父叔梁纥担任陬邑大夫的职位。而且据魏王景公收集并撰写的《孔子家语》中写道其母在与叔梁纥相见之前,也是叔梁纥求婚于颜父,颜父问之子女,最后才成行。也是为了双方之间因为不理解而双方失望,六礼中才有问名、纳吉让男女双方互相了解,对于婚后生活也有三不去七出之条。《唐律·户婚》之后,还有和离与义绝,这里就是关于大家对《宋刑统》的了解了,大家对于男女间的情情爱爱这么关注,还不如把心思放到学问上来。”

大家听到丁老先生的款款而谈,还毫不避讳地说出圣人是野合之后,大家都从佩服转为惊讶,从偷偷摸摸地低头听讲转为目不转睛,有些同学都拿出了笔记记述丁先生的话。只是丁老先生说到最后,从原先的淡然稳健,变成了怒斥,大家也从欣喜变成的惶恐不安。尤其是最后面的大人们都羞愧地用书本遮掩自己的面庞,而座位上的同学们则被训斥着低着头,有些记笔记的听到最后训斥话语,怔怔愣在位置上。在这噤若寒蝉的教室中,突然出现鼓掌的声音,让大家都被这掌声惊醒,大家都看向教室门口,看到来人,大家更加羞愧地低下了头,连问这问题的王羽都把头低到了课桌底下。来人就是私塾的执事长——王烈臣,曾经担任过度支部员外郎,因为是王家官衔最高者,于是就担任王家私塾执事长,负责私塾的全权事务。私塾中执事长下面就是执事,执事则是有常任与轮任两种,各三名,负责帮助执事长处理事务,常任执事则分管私塾中的钱、粮和外事由执事长任命,没有固定期限。轮任执事则是家族中集体讨论任命,固定期限为三年,负责监督执事长和常任执事的工作,新年时向家族汇报和申请家族补助。

王烈臣看到大家都看着他时才停下鼓掌,缓缓地走了进来,虽然说话语速不是很快,但我还是从中感到了上位者是威压,不愧是当过大官的人物啊:“丁先生不愧是韩山书院的著名讲师啊,能把他人避讳不谈的问题这么深入浅出的说出来,难怪韩山书院的那几个老学究怎么都不松口让丁先生多逗留几日。也是佩服自己的手气那么好,居然能抽中丁先生大驾,如果不是抽签,说不定老夫还不能瞻仰到先生的面容啊,也是私塾全体学生和先生们的荣幸啊。刚才提这问题的孩子抄《礼记》全文十遍,明天交给我检查,另外明天把家长叫过来,老夫要给他补补课,能教出这样的孩子,父母也是难辞其咎。好了老夫也不打扰先生上课了,丁先生继续讲课吧。”说完也不管大家的反应,施施然地走了,就像来时的那么突然,离开也是这么突然,我拍拍自己小心脏,还好自己没有举手问这问题,不然受难的就是自己了。自己也是幸灾乐祸地往王羽那边看去,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礼记》全文十遍,而且是明天就要交,还被执事长叫家长,不仅身体要受罪,精神也估计要被折磨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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