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西洞庭山上摆酒宴
为岛主儿子庆生日
上回书说到，官军攻战东山岛后又在积极备战，准备再次攻打西山岛，中国有句成语叫“唇破齿寒！”恐怕人人都懂得这一道理。也就是说，只有唇齿相依互相照应，也才能相安无事好生存！因为在大千世界里，有很多事情都是利益相关的。僻如一个人唇要是破了，他的牙齿就必然暴露在外边，其外界就没有什么遮挡了，一旦受损就孤立无援！所以东洞庭山一破，西洞庭岛马上就成了，官军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再说，那东山岛就如西山岛的门户，自从东山岛失守后，那西山岛和其它岛屿，就自然而然地孤立显现了。书中说过，那西山岛上的匪首头头们，也都和瘸侠唐亮有八拜之交，他们早就一个头磕到了地上，都是烧香换帖弟兄，所以，东山岛一失陷，瘸侠唐亮就带伤逃到了西山岛上。
他到了那里以后，一见几位头领便放声大哭起来！随后就诉说起了，官军进攻东山岛和他们山寨失守的经过。同时，还把他们如何与官军拼命对垒，拼死抵抗，作殊死搏斗地一切事情，如官军声势如何浩大，他们的四五百弟兄，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场景，都一一讲得明白。然而也终因寡不敌众，不但自己受了伤，而且就连情同手足的老二焦道银，也壮烈牺牲了。等他一五一十把所有情况，都诉说完了以后，那西洞庭岛上的几位头领，与数百名匪徒喽兵一听说，大家也都很同情他，可以说个个都气炸了肺。要讲那当时的场面，可真叫群情激愤！还有人高呼口号，决心要和官军拼命到底，给东山岛的弟兄们报仇！等等，所以又预示着，还会有一场大血战。
因为，他们大家都是天下沦落人，而谁都明白唇破齿亡与团结共存的道理，相处又怎能不相顾？不用说几位头领们的心里都是不好受。大寨主陈天龙，就让他在岛上住下来养伤，瘸侠唐亮也就在西山岛上安顿下来了。时过不久，那唐亮的伤就养好了，再说，他是败军之将住在岛上，虽说和各位寨主都是拜把子兄弟，关系又一直很好，可也免了，有喽罗们要闲磨牙砢碜他，弄得他总也抬不起头来。也可能是他回忆往事有些不开心，或许还有别的问题，就看他时常都是闷闷不乐！有人说他是寄人篱下感觉滋味不好受；又有人说他是，从那次教训中在反省自己。而他也在琢磨和胡乱想，心说都怪玉如意这玩艺惹下的祸，又怪自个贪心种下了祸根，所以，他来了之后就毫不含糊地，把那宝物作为进见礼献给了大寨主陈天龙。接下来，一连两个多月都是安然无事，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似的，岂不知，这样的平静是更可怕！这就叫：
暗流涌动看不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官军准备正操练，大战在即在后头。
却说，西山岛上的几位头目也曾多次派人上岸，打探摸底官军的情况，据反馈的信息说官府也没有啥新动向，可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之间，已进入了天气炎热的六月初。等再过几天，六月十三便是，大寨主陈天龙的儿子满周岁的生日，然而岛上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杀猪宰羊张罗忙乎起来了。他们虽然是秘密进行，可是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传到了别的岛上，其它岛上的大小头目谁不巴结？实际上，各个岛上早就准备了礼物，单等着到时候就是不下请帖，人家也会不请自来要祝贺。
书中说过，这位匪首陈天龙幼时被大风刮走，跟师父去海岛学艺，一去二十多年没有音信，等他回来以后，才知道家中遭了不幸。其实，也就在他离家不久，他们陈家宗族全都遭到了不幸，因为受到匪首陈东案子的牵连，整个陈氏宗族的几个村子，都被官府灭了门。陈天龙为了给父母报仇，就继承了他堂叔陈东的衣钵，纠集了陈东的旧部，也是被官府通揖的一些必须杀头的残兵败将们。结果经他一呼百应，陈天龙就从新组织拉起了杆子，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是下了决心铁了心的，是一心要与朝廷作对到底，那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为了起事，找个扎根落脚地方，他就带领人来到太湖上了西洞庭山，之后又联络了其它岛上的匪徒，开辟了这一带的地盘，使队伍慢慢发展壮大起来！他手下的喽罗还抢了一名女子，给他做了压寨夫人。
原来，此女家住吴江县，姓吴，名碧云，她爹名叫吴越福，在吴江县地面上也是位，屈指可数的大财主！那吴碧云小姐也为大家闺秀，又有几分姿色，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白天鹅”。陈天龙这些匪徒们本就与官府作对，他们打家劫舍，主要针对的就是官商和富户，湖匪们的吃饭、穿衣及一切花费开销所需，不光全靠明目张胆地抢刧。甚至也像官府收税一样，经常公开到富人家里去派粮、派款收取，要是不答应就强抢豪夺来硬的，若敢抵抗他们就杀人。要说那吴财主本是个刁钻无赖，又是个不想出血的人，他光和湖匪们斗心眼，所以就得罪了陈天龙一伙人，那些湖匪便抢了吴越福的女儿，才给陈天龙做了压寨夫人。可能有人说：“那吴碧云本是大家闺秀，她怎么屈从于给匪首陈天龙当压寨夫人？”
其实，也就和明知不是伴，情急紧相随一样，她能有啥办法，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她就是不乐意又能如何呢？就只好忍受委屈苟且偷生。然而，她也刚来一年就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叫宝柱，他是匪首陈天龙的娇子，陈天龙把他视为掌上明珠，甚至每天都能把他顶到头尖上。要说娇宠也是很自然的，因为他陈天龙也四十多岁了，儿子是继承他们陈家香火的人，原来，朝廷对他们陈家又是灭了门的，现在又滋生出了一棵幼芽根苗，他陈天龙能不溺爱吗？这些都是天经地一的事，也叫人之常情。
有人就质疑，他这个当土匪头的还怀有儿女情长之心？要说这话我只能讲人心都是肉长的，世界上再坏的人，也都是父母生养的，他们是有血有肉地人而不是畜牲，要说起良心人人都会有，只不过是多少不同罢了。一般来讲，像他们陈家这样的情况，虽然只剩陈天龙一人，他就象是大自然里的一根独苗，只要有幼芽就可能会存活，久而久之就会成林，所以说只要今天有火种，就不愁以后燃烧起。
不过那匪首陈天龙，曾一再向人表示过，他希望儿子长大了一定要继承他的志向，今后还要继续造反，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陈家和世上大多数穷人，一定会把朱家王朝推翻。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其最后结果，还需要看他儿子的自身发展，并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故后人有诗曰：
朝廷腐朽灭人伦，人若犯法挖祖坟；
陈东有罪应自当，官府不该抄满门。
也是陈家没死绝，才有后果留遗恨；
传宗接代报仇怨，前赴后继不乏人。
这些天来，岛上的匪徒们为了给大寨主陈天龙的儿子，操办生日庆祝则就忙乎开了，并秘密派人到吴江和苏州城里的绸缎柜上，买了上好的料子做衣服，同时又到银匠炉店里打造银娃娃、银锁、手镯等。离生那天还有好几天时间，岛上就提前杀猪宰羊为庆祝宴会做准备了！若不是官军已经破了东山岛，现又屯兵横泾与东山岛一带，正在加紧训练，并对他们这里虎视眈眈，下一步可能就把矛头指向湖中诸岛了。因为，现在谁也说不上啥时候，官军要对他们西山岛这里展开进攻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形势，要在往年他们还要更加，铺张浪费，大操大办，大张旗鼓地庆贺了。有人说最起码也得请来一伙，平弹艺人和唢呐班子和吹鼓手们比着吹，也好让弟兄们痛痛快快地热闹几天。说实在的现在他们也怕，倘若是有官军探子混上岛来做内应，到时候里迎外合，搞个突然袭击就抓瞎了！所以大家心里都有顾忌，才不得不提防着。
那方、袁二人上岛打入敌人内部，也是本为了打探消息，侦察敌情，为大军进湖剿匪提供情报而来卧底的，然而，几个月来二人心里，都是心急火燎的不定由，就像是怀里揣了只小兔娃，一直是乱蹦迏。再说，这西山岛上可不像东山岛，由于东山岛是开放的，而西山岛密闭，就象是铁板一块，匪徒们又都是铁了心的，死心塌地要与官府，势不两立对抗到底。敌人若是侧反也要费很大周折，因为思想工作不好开展、不好做，更不用说是策反了！所以方、袁二人来了很久，始终都没有什么收获和起色，现在机会也就来了，二人特别高兴。需得马上和家里取得联系，让大军做好准备，单等到岛上的喽啰，为大寨主陈天龙的儿子庆祝生日那一天，正是敌人思想松懈麻痹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用酒把匪徒们灌醉。然后则让官军人马，趁着这一混乱机会冲上岛来！到那时他们就在岛上呼应配合，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捣毁匪徒们的老巢，这也是一个非常周密的行动计划。
却说小英雄袁尚武和衙役方书平二人，为了到关键时刻有人帮忙，他们两人就开始做，王老汉的儿子王水生的工作。那方书平又十分老练，城府很深，他负责后勤工作，与王水生打交道的机会很多，王水生人也老实可靠，他们两人就在接触中，时常就在一块儿，谈心聊天唠些家常，结果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两人便成了知心朋友。整个岛上的匪徒们，要为陈天龙的儿子过生日，也就放松了警惕有些麻痹，所以，机会又是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了就时不再来。如何把这一消息送出去，目前就成了关键问题，小英雄袁尚武和方书平二人，为了此事也就犯起愁来！然而二人都确实忙，也脱不了身，这可怎么办呢？于是他们就想到了，老汉的儿子水生。
方书平也管理着岛上的后勤生活，又经常和王水生保持着联系，他便抽个机会单独找到了水生，把情况说明一做工作，那王水生也就爽快同意了。接下来，方书平就向他交待了任务，让他装扮成一个买卖人，通俗点说就是采购的货郎，是借口派他出公差买东西，让他趁机把情报送出去。实际上就是和王水生串通好，名义上是到苏州城里去办事，把他们早就摸清了的山上情况，及岛上的地形地貌，兵力部署，人员分布，画好了一张简单草图。另外，还在背面写了几句话，既是图纸又算一封信，给王水生带上送到苏州府去，其实就是与外边的官军，约定的行动计划。就乘陈天龙给儿子庆祝生日的那天，趁匪徒们喝酒的时候，让官军出其不意，向岛上发起进攻，给匪徒们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方、袁二人好作为内应，要配合官军行动。要说他们办这件事情，也是冒很大风险的，如果说一旦被敌人发觉，非但前功尽弃，而且还非丢了脑袋不可，也正是合出命来了！这就叫：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为了破匪巢，不惜赌性命。
却说王水生也胆大不害怕，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了西山岛，一个人去了苏州城，别看离苏州不远，他也是第一次来，对道路又不熟悉，当他进了城以后，就边走边打听着他要接头的地点。他就首先来到了，距离苏州府衙门不远的一个小巷口处，那里摆有一个茶水摊，卖茶的本是一老汉，岂不知，他就是侍侯宋知府的老奴，名叫宋福。这次，缇奇让宋大人负责情报工作，宋大人也考虑得很周密，为了稳妥起见，他就在此设了一个特殊联络点，是专门为出去打探情报的人员设立的联络站。王水生按照方书平给他交待的话，与老人一接上头说明了来意，老家奴宋福就让人先给看着茶摊，他便领着王水生从衙门后院进去，来到后堂见宋知府。那王水生见了宋大人，谨慎小心地跪下叩头道：“青天大老爷在上，草民给您老人家磕头问安了。”
宋大人见他年纪不大，则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就问道：“你是从那里来的？叫什么名字，究竟有何事情？”
王水生回答：“小人是从太湖西洞庭岛上来的，是受了我们的房头领委派，他让俺给大人您送一封信，说有重要事情需向大老爷您禀明！”他一边说着，就一边撕开了衣服，便从上衣夹层里面取出了，一张发黄折叠住的草纸，并双手递给了宋大人。
宋知府把那张叠着的纸接过去，展开一看就明白了，原来，在上面构画的是一幅草图，则用笔墨画出了整个西山岛的轮恬和面貌，是曲里拐弯，勾勾点点，并在上边标出了各种记号。同时，又在纸的背面写了几行小字，其大致内容是，说六月十三那天，是匪首陈天龙儿子的生日，山寨上要排宴庆祝！到了那天岛上的匪徒们，必然要大吃二喝。所以，他们就请求官军可在那时，乘岛上湖匪松懈麻痹之机，就在当天夜里定更后，以点亮松明子或火把为号，让官军突然发动进攻。而他们在岛上作为内应配合，就可一举攻破西山岛消灭敌人，还说这是一次最好的时机，千万不可错过了，云云！……
知府宋大人看之后是心中大喜，当即便写了回书，其实也是一张小纸条，上边只写了一句话，内容是：“情况已知，就按你们说的办！”而下边连名也没署，就只在右下角画了一只小蜜蜂，其实，这也是事先规定好的暗号。宋大人让王水生把字条带好，又让人为他安排饭吃！王水生说：“不必啦！因为，我这次出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同时，也怕岛上在城里撒下的眼线看到了，所以我必需得马上走”。宋大人也十分理解他，就让老奴宋福领王水生又从后门出去！然而王水生把这件事情，也办得非常妥当，他这次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对此，我就不在细说和多费笔墨了。
且说六月十三这天，匪徒们在山上大摆酒宴欢乐庆祝！整个西山岛上，不光是陈天龙的几百弟兄，同时，还有其它岛上的人前来送礼祝贺。大寨主陈天龙虽然没有对外下请帖，但别的岛上头头们一听说都是不请自到，因为，那些人大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需要巴结他。大寨主陈天龙为此还特意，让老五余福和瘸侠唐亮二人，专门到山下码头上去迎接宾客！等到客人上了山后，他还亲自对人行礼答谢！需要把前来贺喜的那些寨主们，都让到贵宾席位上坐下！这就叫：
待人礼数不可少，接来送去有陪客。
西山岛上排酒宴，人生在世朋友多。
如果要按陈天龙的意思他是不准备张扬和举办这次宴席的，但是他的老婆吴碧云不同意！常言说皇帝老儿都惧内，又何况他陈天龙。他老婆吴碧云，正为青春年华才二十来岁，陈天龙已经四十岁出头了，他较妻子的岁数大了一半，也为老夫少妻，大寨主陈天龙处处都得让着她点。再说他的妻子吴碧云，娘家又是吴江县的大财主，也是有身份的富户，吴碧云本是大家闺秀，能够委身屈从与他也是被逼无奈没办法。所以，也就常常爱使小性子，陈天龙又比她大得多让着她也是自然的，一般陈天龙都会处处依着她不打别扭！这次也是给了她大面子。
大寨主陈天龙的夫人吴碧云还专意让人，去苏州城请来了唱平弹的艺人来唱曲，另外，还让人从乡下找了一个唢呐班子来助兴！所以，她要让岛上的弟兄们一边喝酒，一边聆听苏州平弹和唢呐乐曲。匪徒们也都十分欢心，人人尽是高兴快活得了不的，他们说东扯西，个个开怀畅饮，非要喝个一醉方休不可。今天，在山寨里一共要待七、八十桌，小英雄袁尚武本是值日官，岛上的匪徒们光知道他姓吉，是岛上的六寨主，可谁也不晓得他的真名实姓，他吩咐岛上的人除留下少数，执勤巡逻的以外又派人下去，就连水寨的弟兄们都被叫上山来参加了赴宴。
书中说过，过去凡是上山为匪寇不是违法者，就是一些穷人、难民，有人说这就叫官逼民反！可是，在封建王朝时代，大量土地都被地主霸占，百姓无法生存，为了活命就揭杆起义。有些人就是因为抗税和反对官府，才上山当了土匪强盗的，有的是杀人放火被官府通揖的犯人，以及其它违法者，可以说土匪强盗队伍里，不是这情况就是那问题，所以才什么人都有。就像树林子大了，里面什么鸟都有一个样，他们众人的出身虽说有些不同，但总的来讲都是与官府作对的人，故尔队伍中就比较复杂，什么三教九流和诸子百家中人员都有，真可说是五花八门。
午时刚到，小英雄袁尚武就招呼众人了入席，喽罗们是你挤我撞吵吵嚷嚷，自找对脾气的伙伴们坐在一起！因为，今天是大寨主陈天龙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小岛主生日，可为大喜的一天。就见大寨主陈天龙和夫人吴碧云，也都做了一番打扮的，陈天龙是头戴黑礼帽，身穿青灰色的长衫邪披红绸缎，胸前挂住大红花，打扮得好似新郎官一样。他老婆更是精神焕发！搽油、抺粉、涂口红，收拾打扮得如花枝招展，好像和出嫁时一般，加之青春貌美，又妩媚动人，真是娇滴滴地格外妖娆，很吸引匪徒们的眼球。因为那些人都生活在岛上，及乎长期与陆地隔绝，也都是单身汉，谁也没有老婆，所以一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甚至是看死眼、紧盯着、想撒欢、又不敢。
然而，吴碧云的绰号称“白天鹅，”她为大寨主陈天龙的老婆，也叫压寨夫人，说实话谁要是敢伸鞭子，若不把他的阴物从根上剜掉才怪哩！所以，那些匪徒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但见那白天鹅吴碧云头上，扎着一条粉红色包巾，身披大红，内穿米黄绸缎衫，腰系浅绿色百折罗裙，足蹬绣花鞋，全身都是珠光宝器，环珮叮咚的。再加上一涂脂抹粉，也收拾得特别好看，虽够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是容貌出众，光彩照人！此刻，她和大寨主陈天龙两口子，就像是要再拜一次花堂一样，有道是：
油头粉面花枝俏，勾人魂灵显风骚；
若要想知后边事，且看下回说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