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我不配啊

撇去毛球和一大堆看上去没什么用的诡异东西之外,钓阳寿的工作也在众阵师的努力下稳步推进。最后的阳寿被镇星神的‘极致一钓!’给钓了出来。

白金的云气第九次从量寿线绳的缝隙中涌泄,被压力吹塑成看似轻薄实则厚重无比的扇形。无规律飞舞的九节澜裁蝶们轻易地被云层卷入,其中闪跃的雷霆贯碎蝶翼,充沛的水汽漫出与云层相结合,最后下了一场温和的牛毛细雨。

枯瘦焦黑的镇星神满意的收回手诀,拍了拍座下牛头。黑牛温顺的哞叫一声作为答复。

历经雷霆洗礼的棺材仍旧伫立在祭坛腰间上,不仅没有损伤,反而那红木棺体上跳动发丝粗细的劫雷。祭坛上碎珠溅玉的水雾被不间断的劫雷劈作一片水泽,水面被棺材里越发强盛的气势吹皱,起伏。

棺材里发出各种古怪的声响,火烧木柴的噼啪声,铁锤击砧铛铛声,液体沸腾的咕噜声,爆起尘烟的嘶啦声,还有砰砰砰的敲打声。好似里面有个人在疯狂的敲打棺盖,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一场盛大的诈尸!

送嫁倌们不敢踏入被劫雷潆绕的水泽。要知道祭坛顶部还有口泉眼一直往下淌水呢!水雾本身就是灾劫之力的显化,而劫雷更是作为催化剂合雾成泽,威力更是大增。他们要是过河,下去是个完整的人,上来还能不能凑齐一巴掌骨灰还难说!

还是闲余长老逼音成线,企图用这种方法给盟主保留份最后的体面:“盟主,是滑盖!滑盖!”

棺材的震动停滞,良久才恼羞成怒的低吼:“老子在适应新长的脑子!”要你寡啦!

“你说是就是咯。”咸鱼撇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坐旁边修炼的送嫁倌们低低笑出了声。除了上司是盟主的几位还知道忍着笑意,实在不行就抖着手举袖掩面以全自己一份敬意之外,那几位特邀嘉宾,潇湘水域来的尸巫们毫不客气的长大嘴巴,僵硬的“哈!哈!哈!哈!”

棺材里那位听到这嘲笑,发出了水沸腾时蒸汽顶壶盖的尖锐鸣音。棺材抖得更加厉害,看得闲余长老连忙补救:“盟主!这棺材贵地很!五千万日币我们几个赔不起哇!!!”那帮死死掐着财政的老头子不会拨款报销的喂!

“我都这样了你居然想着这口棺材?!”盟主悲愤,但蒸汽声被现实的压力击垮变得萎靡起来,已经是水龙头没拧紧滴答滴答滴的声音了。“你怎么敢用这么贵的棺材装我的?!”

“我配吗?!”

“我不配啊!!!”

一声木头摩擦的‘哗啦’,一股气浪宛如千军万马飞腾而出,周遭水泽气雾一卷而空,就连亘古不变的灾劫溪流都被扇歪了几度。咸鱼长老手中灵幡拦腰断裂,长长的布帛直接糊上那几位还在发笑的尸巫脸上。

“笑笑笑!笑你嘛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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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么久,传承还是断了一些。”青苔长长从石潭里捞出一口袖珍的黑锅,吹了吹塞进自家的身体里。“雷电乃天地之正气所凝,而天道劫雷可洗万般邪晦污浊之气。四梵天的浮浅恶气算在浊气一列,下头这么多阵师也就罢了,虎子那小子居然不知道?”

“我看着你家虎子倒不像不知道的丫子。”蚂蚱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放在脑后,一只手拿着杯饮料一只手拿着榴莲,一只手拿着柄蒲扇一只手在腿上敲击节奏,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那口冥婚棺材不咋地,且冥婚本身性属阴邪,要不是那些阵师收着力道不然抗不到第四道阳寿降临。”

蚂蚱将榴莲丝泡进杯里搅和搅和放进嘴里,发出喟叹:“也不晓得是那个人用的这倒霉阵法让黑锅平白无故的多遭了那么些最,这种一道道小雷做水磨工夫消去浮浅恶气,容嬷嬷扎针啊这是!况且六云劫运正法正经是哪代老黄历的经文了?释义出现谬误实属正常。你家虎子还想着一步步摸索出正确的含义,这份心思就强过不少人啦。”

治疗盟主的浮浅恶气是阵法的主要目的之一。但是治愈归治愈,其中的手法可大有讲究。原本阵师们是计划将棺材放进灾劫溪流中,在他们的护持下用难力一点点消解这具有四梵天三灾不及属性的浮浅恶气。这是真正的水磨工夫,相当于用个木板盒子装只麻雀放到瀑布底下洗掉油污,还得保证这只鸟儿不出事。

用雷劫洗地倒是迅速方便得多。况且还有新灌注的阳寿在,只要留着一口气一下子洗干净这油污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经书年代过于久远,在时代变迁中许多词汇的意思已然偏离原有含义。不然阵师们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阴性阵法进入大阵中的。属性相冲可是大事!

虽然沐家一系中有几位阵师提出过异议但是困于没有具体论证而没得到重视。于是沐占玄只能让宣云洲悄悄下手改改阵文,将那些变了意思的词汇考究的意思一个个按进场景里一遍遍试过去。于是就有了岁星神手黑七不中,南柯蚁作乱天云里这些事情。

沐占玄:“所以说是哪个老祖宗定的规矩要把经书写的那么诘屈聱牙还不句读的?真是苦了他们这帮后人!”

青苔愤愤:“本来法门一说,就是口耳相承不传六耳,都写在书里了不微言大义怎么筛选有悟性的弟子?一个个七窍通了六窍就敢拿着经书胡乱解读,呵!那些劳什子邪教就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邪神!”

蚂蚱安抚,甚至给了青苔一块特质榴莲:“莫生气莫生气哈!你都不是人了怎么还操着人的心呐?子孙自有福祸,神明都不敢说事事保佑信徒,更别提让早死了八百年的老祖宗保佑?”

“你无有子孙后代,也没做过人,你不懂。”青苔昂起叶子,看向横跨过它们头顶的,像巨龙隐没在云间的量寿线。叹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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