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剑法如何，就是不知前辈能否指点一二呢？”
紫女挺直了身子，将小梦拉到了自己身后，只是刚才稍微包扎起来的伤口，随着紫女的动作，鲜血又将刚换好的衣服弄得血红。
北冥子微微摇头苦笑，摸着胸前修长的胡须，说道：“女娃娃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老夫可不是六指黑侠。”
“前辈真的看清楚我了吗？”
嫣然一笑，紫女功体运转间，四周天地灵气暴动，化作旋风源源不断的汇入体内。
方经历大战，枯竭的内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方圆百米之内，草木尽数枯竭，化作生命之力，修复受创的躯体。
北冥子脸色随着紫女的恢复逐渐有了变化，不负方才随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果真奇妙，竟然能够夺天地造化，夺取草木生机，此等功法当真世所罕见！”
由衷的赞叹，是对紫女的认可，亦是将其摆在了与自己同等级的位置。
紫女分心二用，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淡淡的说道：“此功名曰《神农琉璃功》，传说乃是炎帝所创。可夺天地造化，逆转阴阳。不过在小女子看来，不过是一部尚可的功法而已，今日以伤躯面对前辈，却是不得不拿来用一下，左右不过是些许小术而已！”
“神农琉璃功？”北冥子暗自思量，却并没有忆起其出处，不过农家尊奉炎帝神农为祖师爷，或许与其有关，不由问道：“姑娘可是出身农家？”
眼见北冥子误会，紫女并没解释，而是说道：“农家不过乌合之众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女子一定要出身诸子百家吗？”
“的确不需要！”紫女虽然并未表明态度，但却也严明自己并非百家之人。尽管有些意外，但最少不会是个坏消息。
而且，以北冥子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紫女所走的道路，与天下各门各派皆是不同，毫不夸张的说，以其如今修为，完全可以自己单独造就一方学说，为修行之人另辟蹊径亦是未尝不可。
随着两人的言语，紫女功体已然恢复五成，躯体上的外伤，虽然并没有全然康复，却也已经止血。
抬手一握，放在床边的黑白玄翦破空紧握手中。
“晚辈修为不足，但前辈却是当世最强的几人之一。相见及是有缘，晚辈斗胆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持剑行弟子礼，紫女想的明白，今日不管北冥子如何看待自己，但出手击杀墨家巨子之事已经被其知晓。
虽然诸子百家之中，各有龌龊，但作为一派掌门人，紫女的存在势必进入天下各大势力的注意之中。
而对于墨家而言，紫女事后必定会遭到其疯狂的反扑，此事即便无燕丹从中作梗，为了一派的颜面，墨家对紫女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杀除。
原本紫女想着自己恢复实力之后，设法暗中推举一人成为新的巨子，无论是何人，总比燕丹要好得多。
不过，在见到北冥子的第一眼，紫女改变了主意。
与其防备不时出现的刺杀，不如让德高望重的前辈做保，虽然北冥子乃是道家之人，但那年纪与实力摆在那里，只要北冥子承认自身实力。
那么，失去了六指黑侠这位仅存的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墨家面对紫女的问题之时，亦要思量一番。
对于紫女的礼数，北冥子全然无视，心中对于紫女的打算也有几分猜测，虽然离经叛道，但也有几分道理。
“此时你非全盛之时，既然执意要比较，老夫也乐意成人之美，不如以一招为限如何？”
紫女借坡下驴，“自是随前辈心意！”
见紫女答应，北冥子也不想让她占便宜，随即挑明了来意。
“不过，此招过后，你身后的小丫头，要拜入我道家门下！”
小梦闻听此言，默默的抓紧了紫女身后的裙摆，倔强的伸出脑袋，说道：“我才不要，我要才姐姐为师！”
紫女不由被这小丫头逗乐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位前辈乃是当世道家第一人，如果你愿意拜入他的门下，也是我所期盼之事。而且，你之体质本就最为契合道家心法，此事姐姐我就替你应下了。”
看着小梦还要反驳，紫女赶紧说道：“当然，我也是你的老师之一。待你拜入北冥子前辈门下之后，我也会送你一部功法，你可是我选中，承接未来之人。莫要让我失望。”
眼见紫女这般说，小梦也不敢再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一旁的北冥子，脸色却有些不善，作为道门第一人，其一生无欲无求，一心追求天道。
因此，从未有过收徒之念，原本想着将小梦带会道家，让天宗长老教导即可，谁曾想，紫女三言两语竟然让小丫头的老师变成了自己。
至于说紫女所提到的教授小梦她的功法，北冥子并没有点明，作为修为已经达到这片世界顶峰的强者
再进一步，千难万难。此生能否突破修为，北冥子自己都不清楚。
而今，普天之下诸子百家，各家功法皆有优劣，但归根结底，脱不出昔日西出函谷关之时，老子所留道德经的范畴。
但紫女所修行的方法，却是与世人大不相同，北冥子亦想看看这其中，会有何种变化。
小梦已然安顿妥当，北冥子与紫女两人，尽介不语走出房门，来到驿站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染血的衣衫，紧握的长剑，月光中紫女好似谪仙问世，飘渺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功体运转间，剑意横空，没有那凌厉的锋芒，更无一丝杀意。只有那追寻剑道顶峰的执念，在滔天意志之中，勾动天地伟力，造化世间万物。
一副生生不息的尘世之境，在月光的映拖下，展现在北冥子眼前。
不远处，唯一观战的小梦，看着自家姐姐如此风采，眼睛不由痴迷的看着那副由剑意汇聚而成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物我两忘，陷入顿悟之中。
眼见紫女如此威势，北冥子瞬间明了，自己小瞧了眼前的女娃儿。
六指黑侠一战，虽然看似紫女出尽全力，受创不清，如今看来，她却是已然留手了。
此非剑招之间的碰撞，而是剑意与自身之道的对决。
北冥子脸色肃穆，全力出手，阴阳太极二气围绕周身，化作一副巨大的太极八卦符文。
太极图缓缓旋转，由慢而快，转动间会聚天地之力，犹如一条巨大飞鱼一般，游荡在月光之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瞬，是百年，飞鱼猛然一爆，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鹏鸟腾空而起，飞向紫女剑意所化的世界。
月光不知何时消散，遮天蔽日的黑淹没了大地，亦淹没了对决的人。
待月光再次照耀之时，只见紫女与北冥子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各自嘴角尽介都挂着一抹欣喜的笑容，随即紫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北冥子则来到陷入顿悟的小梦面前，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幽幽说道：“晓梦，她为你起的道号。今后你遍随老夫修行吧！未来将会是她的天地！”
说话间，一抹朱红自北冥子嘴角滑落，但其脸上却无半分受伤之后的痛苦，唯有心满意足的欣喜与豁然开朗的舒爽。
这一天，晓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在许多年之后，有一日问起自己的师父。
“师父，那一天你与姐姐一战，你们究竟是谁赢了？”
“我们都赢了，又都输了。我看见了前路，而她看到了尽头。剑之尽头谁为峰，一见贺楼皆成空！”
离去的紫女潇洒而行，来到此世已经多时，今天终于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答案。
天人合一的尽头，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而那正是曾经，自己随意就可达到的境界：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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