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终焉大火

医院警铃大作,沈巧扭着沉重的“涵水服”醒了过来。

同病房的姑娘惊慌问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巧毕竟是执法宗修仙者,即可冷静下来,安抚姑娘的情绪,穿鞋下床。

门外,其他病房的病人也三三两两探出头。

众人相互致意,也都不理解。

有一人说:

“应该不是火警或者匪警,不然楼下也会传来响声,我听铃声就在这层,应该是有人病危,在呼叫医生。”

又有一人说肯定是最里面的病房出了问题,他看见有医生往那里跑。

话音未落,住院部楼层门一开,几名医生匆匆而至,手里提着箱子和罐子,向里面跑去。

沈巧一眼认出杨康安,喊道:

“杨医生,出了什么事?”

杨康安一瞥之下,将手里箱子交给其他白大褂医生,问:

“这层楼有没有执法宗弟子,快出来。”

沈巧和另外三名男修仙者举手示意。

“你们负责组织,让本楼层的病人尽快疏散。”

执法宗弟子们听令,配合又一批赶来的护士,将病人们运到楼下去。

沈巧推着一个腹部裹着绑带的男生,病床底下写着“孔文”两字。

见他因为震动而皱眉,便安慰他说立马就好。

回来后,杨康安仍然站在楼道最里面。

“杨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马上院长要来了。”

院长!

扶伏民综合医院的院长,大修仙者,能和周忆丹周前辈谈笑风生的人物!

沈巧不敢怠慢,立马下楼,走前匆匆往后一瞥,见到最里面的病房里,竟传出了鲜艳的七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混合交替透出,将医院白墙染成绚丽多彩的模样。

有人居然敢在医院施展术法,而医生们居然束手无策。

沈巧吓呆了,忙通知执法宗。

...

医生们聚在门口,用灵气勉强压制着“七色”,不让它外泄得太严重。

“七色”的性质和功能,就连知识广博的住院部主任,都摇头晃脑,嘱咐不要离得太近。

“病房里的病人是谁啊?”

“看住院部手册,应该是叫王苟强的病人。”

“这种术法,明显不能归为普通灵根,光灵根是这样的吗?”

谁也不认识光灵根的修仙者,当然也没有见过。

“院长到了!”一人惊呼。

院长戴着眼睛,简单披着白大褂,大步走来,看了一眼,安排道:

“所有人退后吧,交给我了。”

他继续灵气,往前走一步,“七色”顿时收敛起来,走廊又回到寻常状态。

“我一个人进去。”

病房门合拢锁上,再打开门,“七色”完全消失。

“好了,把病人全部运回来吧,让医生为重病患者继续做检查。”

“下发通知,今天白天,所有筑基期以上的医生,到会议室集合。”

众人答应,聚集的医生散开。

王苟强的主治医生跑进去查看情况,发觉王苟强已经晕倒了。

...

稍早时候,王苟强忽然感受到胸口传来撞击,猛地苏醒过来。

失去意识太久,脑袋和身体麻木,过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召出长鸣鼠。

长鸣鼠衔着尾巴疯狂转圈,庆贺主人的复苏。

王苟强脑袋始终不清醒,很难回忆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摸着长鸣鼠的脖子,拼接晕倒前的记忆碎片。

忽然,他手指停在一处,长鸣鼠脖子上的毛发缺失了一小块。

“仇天健被杀了!”

这一消息如闪电般击中他,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王翱!步云庄!”

他很想立马起身,对执法宗弟子破苦大骂。

尤其是那个高马尾女人,表现得强大,却连个小小的王翱都抓不住。

“饭桶!饭桶!”

他气愤着,完全没有望见,立在他怀里的小长鸣鼠,眼睛里的黑仁一点点剥落,褐色的眼白被“七色”感染。

等他反应过来,“七色”已经蔓延开来,整个鼠头都变成了彩色。

王苟强浑身上下都被恐惧占据,大喊道:

“救命啊,来人啊,医生,救命!”

这是彩霞派老怪物的术法,她终于找到了自己。

...

凌晨三点,董千风磕着鲜血,倒在血泊当中。

不远处是他带来的执法宗弟子,无论怎么呼喊,他们也没有人回应。

三人死得不能再死。

董千风的身体已经被怨气侵蚀,正逐步逼近他的丹田。

他想要起身,可断掉的右腿,怎么也支持不起身体。

太强了,怨气修仙者。

明明和他一样都是筑基期中期,可自己居然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术法威力强大到这种地步,怪不得人间界许多修仙者,要违抗执法宗的命令,暗自吸纳怨气。

本来他们还轻视怨气使用者,现在看来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学到家而已。

糟糕啊。

快要失去意识了。

右腿不断流血,失血量已经快濒临极限值。

他耗费最后一点力气,发送了一段群发消息:

“巫咸危险。”

他晕了过去。

短信群发过后,又都全退回来。

消息的右边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表明手机不在服务区。

...

黄衣少女睡得正香。

李慎久久注视着她的样子,穿戴整齐,给瓷杯换了一道水,走出家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楼灵韵问。

“晚上六点,可以不?”

李慎伸出左手,让她调试时间。

困民鸟也做好准备,飞到了他的口袋里。

扎好灵气针,站到传送阵里。

“你觉得陈峰兄弟能不能突破啊?”

“凡人期到炼气期聚气?应该没什么难的吧。”

李慎寻思自己出院正好一个月了,还在凡人期晃悠,估计还是挺难的。

“哎哟,李公子,你一个月就能升到炼气期,说出去谁能相信,你也别谦虚了。”

“全靠学姐的药呢。”

楼灵韵摇头,又点头,吃不准究竟是不是这样。

“楼妹妹,你升到炼气期,用了多久哇?”

“我小时候一直呆在仙界呀,到处都是灵气,稍微吸收一些就到了吧,估计是五六岁的时候?”

“好啦,快去吧,我等你好消息,陈峰到炼气期,晚上回来,我就跟你一起去火旺镇,把境界升了。”

李慎兴奋点头,终于要治愈病了。

这一个月漫长的像是一整年。

虽然自己原本也活不过一整年,但一整年还是太长了。

“晚上见,楼妹妹。”

楼灵韵笑笑,手指一勾,阵法符文亮起,送走了他。

...

李慎到了木屋里,大喊一声“耶”,神清气爽,推开木门。

天色黑暗。

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淡漠粗糙的气味,四周的树木因此战战兢兢,折服于地面。

沿着小路行走,耳边渐渐响起一种不详的跳跃声。

李慎越感觉越不对,奔跑起来。

树丛一转,无数灰烬纷扬落下,大片的火光映入眼帘。

山下。

如河水激流般的巨大噼啪声在镇子中响起,又在三座合围的山脉回荡。

远处山中央的三派看台也烧灼着,像三支不安好心、祭奠焚烧殆尽的红烛。

火旺镇熊熊燃烧,火光阴郁之极,空气也随之扭曲。

李慎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

“陈峰兄弟!”

他忽地想起,急速往山下奔去,途中不断眺望火旺镇的情况。

大片大片阴暗的火束,极其猛烈地燃烧,黑气直冲云霄,说不清究竟是怨气还是单纯的黑烟。

道毁楼塌,千疮百孔,一塌糊涂。

远处的同阶同层擂台,已经化作七八个大坑。

极目远望,能见到选拔擂台的地方,竖起了一个新的建筑,表面黑色,形状类似长方体,瞧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天上那是什么?”李慎停下脚步。

火旺镇的正上空,无数黑烟怨气蒸腾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躺在凭空躺着。

小乾坤剑和符墨都说,那人的位置太远,它们无法探测到。

李慎咬牙切齿,还以为那就是罪魁祸首,但随着人影的旋转,满腔怒火“嗖”得熄灭,变成了无端的恐怖。

那人早已经死了,失去头颅,唯有身体仍在火旺镇上空旋转。

似乎还有血在滴落,被激荡的火焰沸腾烧干。

奔到山脚,经过无比漫长的土路,终于到达镇门。

门口的建筑倒塌成一片乱遭遭的堆砌石块。

两名长银派弟子头朝下,直挺挺躺着。

李慎“啊”得一声,赶忙跑到近处,蹲下来,扶起就近的一位。

模样陌生,但他却喊出了“李公子”三字,目光涣散,问道:

“李公子,你...有带辟邪派援助来吗?”

李慎内疚地摇头。

他气喘不上来,低声道:

“是么...”

突然,一柄锐利的匕首,反射着火光,直插李慎腹部。

“那你可以死了,哈哈!”

长银派弟子狰狞大笑,就要站起,却惊讶发现地上没有鲜血流出。

慌张抬头,看到李慎左手握住了匕首尖端,没能***去半寸。

他也是久经沙场,立马横转匕首,要将李慎的左手手指全削下来。

动作奇快。

不过李慎更快,使动灵气,强行夺下匕首,左手一颠,匕首前后旋转,握紧刀柄,送进了长银派弟子腹部。

右腿踢击,顺势将弟子飞踹出去,躲过了弟子紧接着的阴险水灵根术法。

地面只留下了滋滋作响的水,长银派弟子又一次倒在地上。

李慎的动作兔起鹘落,行云流水,可他内心惊诧,额头上冒着点点汗水,在生死之间来回走了一趟。

濒死的感觉完全掩盖住了刺伤弟子的感觉。

还来不及细想,身前探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右手还拿着一把长到变形的尖刀,正朝自己头砍来。

李慎当即倒转仍带着血的匕首,又是快得异乎寻常,转身捅过去。

那位弟子眼见同伴得手,便起身不装,哪知见到同伴竟偷袭失败,反被飞踢出去。

只能自己动手。

他盯着右肩膀上的匕首,竟完全没有看清,它究竟是怎样插过来的。

尖刀“咣当”一声落地,左手捻诀,又要使用术法。

李慎脑子还来不及思考,腿先动起来,先跨一步,欺到弟子身前,拔出肩上匕首,又一招辟邪派剑法,“驱”字诀。

匕首空中游走,正中弟子左手,鲜血滴滴。

没等他惨叫,又是一拳,将其打晕在地。

符墨说:

“我早就告诉你了,这两人灵气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假装的,你怎么还要扶他,幸好没出什么意外。”

小乾坤剑关心询问,才说:

“他刚才左手施展的水灵根术法,汇聚的是怨气而不是灵气,阁下小心,这里有怨气使用者。”

李慎喘息看着地上两人,久久不愿开口。

“他们死了吗?”

符墨回道:

“死好像是没死,不过还是死了好,他们很可能就是烧毁镇子的人。”

李慎默然,找到陈峰兄弟要紧,他只是跟自己一样的凡人期,如果遇到危险,绝对难以自保。

镇子里到处都是火,木质房屋和砖瓦房屋,烧起来没有半点区别。

火焰耀耀,黑气滚滚,完全看不清路。

符墨说它还记得,指引着李慎前行。

“这么大的火,你连点防护措施都不做,不会有事吧?”好色笔问。

噼里啪啦的声响,咣当咣当的声响,轰隆轰隆的声响,不绝于耳。

吵闹的要命,却始终没有听到居民的声音。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李慎心里清楚,要么他们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被杀,成为尸体,正躺在房屋里静静燃烧。

翻越一道土墙,终于见到了熟悉的热瓦街。

一切都已面目全非,但街前的大树不畏火焰,坚挺立着,像头发烧着的硬汉。

“陈峰!”

李慎大吼道。

街内无人回应,以往早上来,这里总是排着长队,弟子们吆喝着买新筑的剑。

“陈峰!”

李慎绕着火焰跑进去,火大得离奇,就连呼吸都快要呼吸不了。

这时,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了马奔跑的“噔噔哒哒”声,似乎有十来匹马,正经过这里。

看方向,他们应该是往试炼场去。

“有人吗!你们是谁!”

一根粗壮的大梁,以千钧之势倒下,砸出火光万点。

李慎立在同为废墟的铁匠铺,看着软化的剑和铁砧,灵石像不要钱似的散在地面。

心乱如麻。

符墨说火场里没人。

“救命...”

有人在呼救。

“符墨!”

“稍等...在酒楼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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