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赫舍里氏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和慌乱，但还是强自冷静道：“也不是没有新衣裳，只不过觉得新衣裳没有旧衣裳穿着舒服。”
其实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你再喜欢穿旧衣裳，但既然知道皇后来了，再怎么样也要打扮一下吧？
莫非，是李四儿在这，她不敢说？
顾琳琅抬眼看了眼李四儿，淡淡地打发道：“本宫有些话，想同福晋单独说说，你出去候着吧。”
李四儿明显愣了愣，可最后还是乖巧地退出去了。
待她出去了，顾琳琅便扭头看向赫舍里氏。
“你娘家是大族，你又给佟家生了两个儿子，佟家出过皇后、太后，你家也是出过的，你若是受了大委屈，便说出来，皇上会提醒隆科多的。”
这话算是知心了，赫舍里氏已经记不清楚，她有多久没听到这种安慰的话了，她想起李四儿说要把她做成人彘，她就感觉到极其心慌。
可一想起若是此事到了皇上的耳朵，那肯定会影响隆科多的仕途，到时候肯定也会影响自己儿子的，不由地便有些犹豫。
顾琳琅看她不说话，也不着急，清官难断家务事嘛，人家不愿意你管，你也不能硬管嘛，毕竟还没出大事。
她刚准备离开，突然发现赫舍里氏的手指像是被脚踩过，红红的一片，她忍不住道：“你手是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赫舍里氏心中一惊，连忙把手藏进袖子里遮起来：“是臣妾出门，不，倒茶，水太热，被烫着了。”
顾琳琅刚准备抬起的腚，又重新坐了回去，意味深长地道：“你家下人那么多，还需要你自己给自己倒茶？”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赫舍里氏尴尬一笑，有些结巴道：“臣妾……臣妾不喜旁人侍候，所以……”
顾琳琅抽了抽嘴角，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烂的理由了，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被人伺候。
“福晋啊。”顾琳琅意有所指：“咱们做女人的，还是要多为自己想想，丈夫、孩子，他们终究不能陪我们一辈子的，我们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快活了，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
“你若是处处为丈夫计，为儿女计，他们也不一定会感激你，只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何苦呢？”
“不说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得去前边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本宫说的有没有道理？”
她本不想说这么多，这本来也不关自己的事，可看到同为女人的她们，受的这些罪，她还是很同情的。
女人难做，只有同为女人，才能体会到那份不易。
为自己么？
赫舍里氏有些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你嫁出去了，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关爱儿女，这都是你的责任。
做好了，那是你的本分，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做不好，那你就是罪不可赦、大逆不道，她们这种人，注定是没有自我的。
你若是为自己活，那就是自私自利，不配为人妻，为人母，可皇后娘娘这个国母，她居然劝自己多为自己考虑。
“是，娘娘。”赫舍里氏反应过来，忙要站起来送客：“娘娘，臣妾送娘娘去前头吧。”
“不必了。”顾琳琅制止了她，走到门口看到李四儿时，她故意道：“你好好躺着吧，回头，我叫个太医来你府上给你瞧瞧身子，等你好了，再进宫来说话。”
她是故意说给李四儿听的，免得她跟历史上一样，把别人给做成人彘了。
前厅里。
顾琳琅刚进门，就见隆科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脑门上的汗水流了一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万岁爷明察，臣实在不清楚这些事情，那定然是府中的下人欺上瞒下，臣万万是不会做出欺压百姓这种事的，请万岁爷明察。”
隆科多委屈啊，一个小摊贩才十文钱而已，就是北京城所有摊贩加在一起，那也才几两银子，还不够吃顿饭呢。
他缺那点么？
胤禛也知道隆科多看不上这点小钱，他冷哼一声，刚想呵斥，便瞧见顾琳琅回来了，便连忙换上了一张笑脸。
“皇后回来了，可累了没有？”
她的态度变化之快，更是令隆科多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忙行礼：“臣隆科多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这皇后得宠是真得宠啊，还有顾家，隆科多眼珠子转的飞快，盘算着一定要跟顾家多多来往。
“本宫安，起来吧。”顾琳琅叫了起，走到胤禛身旁坐下，淡笑道：“隆科多大人，你家福晋身子如何？”
她这么问，是想知道隆科多知不知道自家福晋受的那些苦。
没想到皇后会问这个，隆科多一时间也答不上来，臣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屁来，算算，他都快三年没见到福晋，都快忘记这号人了。
之前，四儿说福晋身子不好，要搬去后院休养，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福晋了。
更何况福晋姿色没有年轻时好，他也不怎么喜欢，就……
见他答不上来，顾琳琅也没有继续为难，只扭头看向胤禛笑道：“爷，咱们回宫吧。”
其实不是回宫，还要去顾家看看，但皇帝的行踪不能随便透露，便也只能这样说了。
“好。”胤禛答应，起身时看向隆科多道：“舅舅万事还是莫要过分，就算那些家丁做的事，不是你授意的，那也是你御下不严之过。”
“今日之事，若是给朕再次看见，你这个兼领理藩院的差事，就不要干了，瞧瞧你府上，比王府还要奢华，有一点廉洁的样子吗？”
隆科多把头埋在地上不停请罪，胤禛也没搭理他，带着人就离开了，隆科多则瘫软在地，半天没起来。
待回过神后，他才忙往正院去了，既然皇后问起福晋，他怎么也得去看看才对，也因为这样，李四儿倒是没找到机会下手，不过这是后话了。
顾母自顾老爹走后，也许是太难过，身子也就不怎么样了，一月里总是要病上一回，见顾琳琅和皇帝登门，她倒是开心的很。
顾老大要和胤禛说话，顾母就拉着她去后院说话，听闻去了隆科多府上，她忍不住叹道。
“满人本来就没有我们汉人那么多规矩，女子的日子自然是难过的，所以我还是想让萱姐儿，找个汉臣家族嫁了，不求多么富贵，只要守规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