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你对自己好些吧,一旦你进了拘留所即便不留案底但是档案还是会记几笔。”

妲斯琪一听西因士这语气,她想了想立刻便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她太清楚他的为人。

西因士虽然不是他养父的亲生儿子,但是在性格和行事风格上处处都透着那人的影子。

杀伐果断、狡诈、油腔滑调。

毕竟这个周末西因士的“罪证”将要公开,这种自爆短板的行为无疑会将他加速推入舆论的无情漩涡。

等到那时候,西因士面对的就是个不见底的人性深渊,连妲斯琪也没有办法预计他将要面对什么。

所以她一开始提出让西因士秘密换一个住所躲避风头,而这个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只是西因士似乎想到了一个几乎无人敢想近乎铜墙铁壁的住所——拘留所。

“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那些人差不多就能咬钩了。”

西因士锯着扒,肉中间半生不熟呈现鲜粉色,他每拉一次刀新鲜的肉汁就挤出了些许,他吃完后瓷白的餐盘上就剩下一小滩血水。

他说了一句让人耐人寻味的话来,原来他动念头去拘留所躲避风头并不是全然为了逃开那些吃人的舆论。

他其实想让自己这个暗中把控全局的人看起来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关系。

谁会想到以曝光知名官员行径为勒索由头的主谋同时又因为身陷打架斗殴而被拘禁在拘留所。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说到这里妲斯琪已经胃口全无,它把刀叉放下示意服务生将它们收走。

每次西因士邀请她一同用餐都是聊公事,没有一次她能食欲大开好好享受高级场所的精美食材。

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会员制餐厅的每一例菜都长得如此袖珍小巧,因为在这里吃饭的人没多少人会不谈公事,谈了公事几乎无人胃口好。

既然没什么胃口吃这些倒是极其合适。

“你拿我的手机拨打警署报警热线就说有人醉酒滋事,等警署的人带走我后拿着我的卡去结账,最后帮我把车开走不用管我。”

西因士把他的车钥匙和银行卡给她,他已经做好了未来十五天住在拘留所的准备。

妲斯琪临走前最后又郑重的问了他一声,他打定好主意决意如此不会半路反悔。

西因士点点头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他的决定他不后悔,因为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决策。

他那神情比那临绞死前还做礼拜的南部异教徒领袖平静,比用皮带勒死叛徒的黑手党教父要安详。

西因士看妲斯琪拨打报警热线,他这时才起身往隔壁那桌即将做人嫁衣的冤大头走去。

他刚才不会看错,那人衣襟里别着八角大楼的钢笔,他穿的皮鞋打的领带与这里宏腔大调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一副清廉考究的打扮一定骗了不知多少人,西因士就是好奇那些市政拿着死工资的公务员私底下装入口袋的有多少。

“先生,方便认识一下吗?您刚才的话震耳发聩实在让我好生惭愧。”

如果拜厄此刻站在西因士隔壁,他会发现这位青年对外人露出的假笑和他的脸是何般妥帖,他的脸他的五官仿佛就是为了虚假神情而生。

这么假的表情竟然能被他表现得如此自然不经意间流露,说他是个载入人类感情程序的人工智能都不足为过。

“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面对西因士的施以善意,隔壁桌的人非但不领情还十分戒备的盯着他打量。

他们似乎问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毕竟他们刚才料想着他即便听见高谈阔论但是碍于在公众场合他也不会为难他们,谁知道他们谈论的这人竟然若无其事的过来同他们一道攀谈。

看着自己的到来让他们分外拘谨,西因士闭上眼一摆手表示他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扰诸位工作之余的隐私实在抱歉,请一定要接受我的赔罪,服务生一支年份好的干邑,口感要清爽一些,记在我账上。”

西因士对酒水招待示意让他挑酒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肆无忌惮的扫视这一桌子人。

那群人刚才正是因为知道他是谁,所以才会明知故犯,但是他们没料到他不仅与他们打招呼、让招待拿酒最后还亲自为他们醒酒开酒。

可能这一切都让这些宵小觉得自己在做梦,辛达理人做辛达理梦。

“距离八角大楼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整,你们这里才刚上前菜,上班打卡来得及吗?”

西因士转动酒瓶身子给他们倒酒,干红的葡萄酒挂在玻璃杯壁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红色痕迹。

他一边倒酒一边像个博爱领导般关心他“下属”的日常。

“工资能维持日常生活开销吗?”

“公款消费一般都是如何报销?是专门款项才能报销还是只要上报便能报销。”

“来这里能负担得起吗?一顿饭顶三个月的工资还没算上服务费。”

西因士的问题就是故意问的,他问一个问题给他们跟前分别各放一杯酒。

你们说他尖酸说他话里冒毒汁他不否认,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就是一条食腐之蛆吗?

他是蛆,他们是什么?吸人血的蚂蟥!

他就是不喜欢那些不能正确认识自己却总能恰如其分代入满满自豪感的烂“好人”。

这些蚂蟥竟然讥笑他这只蛆虫龌龊,这是什么道理。

“这酒我喝了大家随意。”

西因士给自己斟满一杯,他仰头喝尽再斟再喝,一瓶干邑大半瓶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喝啊,怎么不喝了?一个人喝的怪没意思的。”

西因士拿着酒瓶轻轻砸了砸桌子示意大家不要干看着他喝,他抬抬手表示大家也要一起举杯,畅饮!

刚才那在餐厅里不惜嘶声力斥他“蛆虫”“败类”甚至用上侮辱性名词来诠释他所作所为的事情的公务员,现在看着他大摇大摆的拿着酒杯站在他们隔壁喝酒后突然又领悟了温声细语的为人处世真谛。

西因士撇撇嘴无奈的表示无法和大家同乐的无奈,他的手托着酒杯对着他们举了举。

公务员们友好的陪同举了举杯表示即便不便饮酒也不好意思让他独自孤独的体贴。

就在这时,西因士的手不合时宜的颤了颤,他酒杯里的酒没送进自己的嘴里反而喂给了自己的衣服。

他斜眼看着自己被干邑染色的衬衫撇撇嘴,他好像有些醉意,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嘴巴也慢半拍。

刚好,醉酒滋事,最重要是要醉酒,醉酒后才能滋事。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公务员有制度规定工作时间不能饮酒。但是谢谢您的……好意。”

“嗝!”

西因士听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这一声肠胃胀气在高雅场所格外突兀,比礼仪小姐选美总决赛穿泳衣时下摆露出骆驼趾更突然。

“你同老子么好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你还想蒙我?”

西因士拿着空掉的酒杯一手指戳在对方脸门上,用力的戳得对方鼻子都被按扁下去。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