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牛鬼蛇神大聚餐
这是怎么一会事儿呢？
原来这家私寮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花魁，家里早些年逃荒到陶丘，眼看全家人都快饿死了，本着能活一个是一个，哪怕遭点罪也成的想法，就将花魁给卖进了这里。
后来花魁与稷下学宫里的一位寒门学子好上了。
这学子不光是个真正的痴情种子，凑够了花魁的赎身钱不说，还得到学宫里的祭酒举贤，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能去到若和县走马上任。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带着花魁双宿双栖。
没成想私寮老鸨看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清倌花魁，马上就要变成了摇钱树，却在这个关口给人赎了。
可不给赎没办法啊，花魁早年卖身可是活契，白纸黑字都写着呢。强行不给赎，就坏了行里规矩。
但就这么放人又觉着可惜，于是便伙同龟公在赎身宴上给学子酒里下药，佯装是醉死的，然后抛尸城外。
清倌花魁知道此事之后，性子也烈，找老鸨撕扯理论时，不慎被推下楼给摔死了。
还是学宫这边眼看年关将近，要闭馆结业，发放众多学子的举贤证明，作为上任之用。
唯独只有这名学子，久久没来取，学宫这才开始追查此事。
不巧破案当天，刘志刚给赶上了。
提刑典狱司的差人将所有人围在中间，刘志刚上前报了身份说明缘由，加上现场有诸多姑娘们作证，也就没有被为难。
听差人宣告罪状，这老鸨跟龟公显然害得的人不止两个，前边还有七八个都是这样被害死的。
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怪不得别个宁愿永世不得轮回，也要回来报仇。
只是这一回刘志刚成了冤大头，本来还想来这里赚点香火，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算了，算了，当做行善积德了。
差人们上前先拘了龟公，再要拘拿老鸨时犯了难，人好从地里弄出来，可她身上那些看不见的邪祟咋办？
血嘴獠牙的里面还全是蜡烛，看着不像作假。
刘志刚本想让差人从茅房找些五谷轮回之物，或者问问现场姑娘，谁正好来了红潮桃花癸水，也就是来了月事。
如此一来魔怔就破了，可这样做有点恶心那对苦命鸳鸯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不但一手将老鸨从地里提了出来，还焚香烧纸送两位上路。
等到差人把两个案犯拘走，刘志刚也回了敛骨馆。
至于说老鸨与龟公的下场。
胤天新法有定，故意杀人者不问缘由皆斩！
私寮姑娘们愿往他处的往他处，不愿的就进入教司坊。老板就罚银三千两，并负责为学子健在双亲养老送终。
此案到此盖棺定论……
胤天黄牛肉质细密骨头最硬，最适合在这寒冬腊月炖上一锅，大家围坐而食，相互高谈论阔。
东正街一间今天歇业的酒楼厢房里，就炖了这么一锅，只是没点火，锅里牛肉也是生的，还沾着血呢！
七八个行为怪异的老少爷们围坐一起，等着伙计一盘盘上配菜。
香烛纸宝、冷猪头肉、瓜果贡品……
这些个人等到三牲六畜的血食全都齐活了，纷纷开始动手。
有直接拿起香烛纸宝啃的，有把鼻子凑到猪头肉前吸凉气儿的，还有直接上手在锅里捞起生牛肉的。
这几个老少爷们看着像人，可吃食动作没一点人样，倒与一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禽兽恶鬼一般。
要是刘志刚这会儿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起坛师，正被他们背后的掌坛师们附着身呢。
眼看着农历新年就要到了，真正的人要走亲访友，大家一块聚聚，说说一年的心得收获。
不过往年热闹的大街上没几人蹦跶，好多商铺都提前关了门，说是没金线参做的药，怕被牵肌毒的瘟疫给传上，纷纷闭门锁户的。
然而这些不是人的掌坛师们，才不管这些，该聚聚该聊聊。
卫子打算来年公布迁都政令啦，啸公亲赴墨家机关城，与当代钜子坐而论道，激辩胤天新法啦。老世族之首甘虎自辞官身，想回家养老啦。潜伏陶丘外边乱葬岗里的蜈蚣鬼娘突然消失，听说与司天监佛门供奉李当心有关啦。
哪位掌坛今年道行增长最快，哪位掌坛今年香火积攒最多，哪位掌坛家里边小辈修行有成。
国事家事，鸡毛蒜皮，与寻常人家过年家长里短聊的没两样。
这些个掌坛们聊着聊着，就聊到刘大判官刘志刚的身上。
“唉，我说大家伙前些日子有没有遇到一只叼钱老鼠上门？说是刘判官开坛，请去观礼。”
“判官？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折了腰。”
“遇到过，我还问了来着，哪里是什么得道高真开坛，就是个黄毛小子摇旗自己当掌坛，真是个笑话。”
“啊，起坛的咋个能当掌坛？那顶坛的能同意？”
“啧啧啧，鬼脚七你是喝糊涂了，还是越修越回去变傻了？还顶坛同意不同意，那压根就是个起坛的人在开坛。”
“唉，前段时间司天监最爱替人超度的李当心不是出城么，我正巧除秽回来，有眼不识泰山拦了他的道儿。结果被他一掌消去二十年道行，修行关窍被打闭一半，所以脑子不太灵光时好时坏的……别说这倒霉事了，快给我说说这刘判官是咋回事？”
“你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德高真们，这民间疾苦不见去解救，怎么尽与我们为难。”
“是啊，是啊，咱们又没杀人放火，相反还行善积德，咋就找我们麻烦嘞？”
起话头的掌坛眼见话题聊偏了，又赶忙给扯了回来。
“话说这刘判官的坛，有点怪儿。一个起坛的自己当掌坛，关键还把坛给开了起来，大家伙对这事怎么看？”
“有啥看的啊，起坛人作掌坛师，不就是坏了规矩嘛……”
“就是，就那小子还遣下边的来请我去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凭什么与我们相提并论？”
“算了别提这黄毛小子，依我看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指不定哪天自己冲撞到了邪煞，一头撞死了也说不定。”
“你嘴上三根毛的说谁尾巴长不了呢？有本事再说一次！”
眼看有掌坛说话不注意，得罪了另外的掌坛。大家伙赶忙转移话题，免得大过年的伤了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