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76霜怒5

房檐下,两只红彤彤的灯笼照亮夜里原本看不清的鹅卵石阶。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空树彩灯的事我会另找人代劳,就不劳烦姐夫你们费心了。”

“企鹅物流什么人啊,真是的,怎么能让姐夫您这样实力强大的人干这种活呢!真是太目中无人了!”长型劳斯莱斯敞开的车门前,诗怀杰摘下夹在领口的墨镜嘀嘀咕咕。

“唉没事,你忙,今天谢谢款待。”兜帽下,冯帝月如往常一样沉着脸。

“哦对,我看了企鹅物流给你们的委托报告,虽然我帮你们请了代工,但按照要求,你们还是需要留在天空树直到我同学的婚礼结束,毕竟装就要装像一点,总不能让她们看出破绽吧。”

“当然你们在那里只要摸鱼划水就行,就当.......看风景。”扶着车门,诗怀杰咂舌。

“感激不尽。”冯帝月回答。

“害~没事,哦我那个酒店离这不远,你们啊慢慢晃过去就好,到了找他们大堂经理,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见我名片如见人,放心住别担心,都是自己人。”

“那时间不早了,有事call我,别客气,姐夫晚安~”拍拍冯帝月的肩膀,诗怀杰自信的说完比了个大拇指便钻进车内。

引擎发动,墨色的车窗里诗怀杰的影子越显模糊,伴随劳斯莱斯开动带起的风与灰尘,豪车斑斓的尾灯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呼,你说.......我是不是又把什么无辜的人拉上贼船了?”长出一口气,望着诗怀杰消失的方向,冯帝月忽然叹息。

“不,上不上贼船,取决于乘客的判断力和觉悟,跟船长可没多大关系。”树木的长枝在风中剧烈摇晃,落叶渐渐散落,在砂石的地上滑动刮出沙沙的声响,K搭话道。

“起风了,唉?冬木呢?”

“鬼知道。”

众所周知,玫兰莎出生于维多利亚王国首都伦蒂尼姆,其父为从事大宗香料贸易的商人,并经营数家香料加工工厂,其母为其家族品牌直销店负责人,负责经营以伦蒂尼姆为中心向外辐射的香薰品牌旗舰店。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作为大型移动城市的哥伦比亚。

为了协助自己的老师芙兰卡在黑钢国际的诸多事务,玫兰莎从罗德岛赶回哥伦比亚,也因为由冯帝月在莱茵生命引发的“冰魔事件”,玫兰莎才得以与冬木幽纪交战后受伤,而现在她正处于组织批准的带伤休假中。

虽然休假,但本就勤奋自强的玫兰莎并不想就这么在家干闲着,于是她就萌生了亲自去经营经营自家开在哥伦比亚的香薰祖业的念头。

然而现实呢,她确实也那么做了,但没曾想,还没等玫兰莎营上几日香水店就出了个大岔子。

例如,数十瓶价格上万的名贵香水被自己一个美人坠崖,沉鱼落雁砸了个稀巴烂。

“好的,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回到泰拉国际象棋世界杯的决赛现场,我是主持人帕瓦,那么我们看到啊,现在由科西切家族代表的乌萨斯一方的棋手兰开斯特呢已经顺利斩获了半决赛的的胜利啊,那么接下来本台将为.......”室内的电视机藏在楼板上方被盆栽围绕的角落里,频道里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层层绿植变得此起彼伏。

搬过墙角用于垫脚的板凳,冬木幽纪卸下背上的剑坐到柜台内的沙发旁。

“嘶,痛痛痛.......”

“啊嘶~不行,转不......转不过来了......”

沙发上,玫兰莎一动不动的全身僵直朝天躺着,伴随她颤抖的轻喘不断传来,一股接一股浓烈到有些刺鼻的香气开始从她那被香水浸湿的丝绸短裙中向外扩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啧啧啧,自作孽,不可活~。”坐在板凳上,脸上不经意的露出笑容,冬木幽纪目不转睛的盯着身边不省人事的玫兰莎幸灾乐祸起来。

“好笑吗?”板过张脸,玫兰莎突然问。

“不不不,不好笑。”直视玫兰莎凶巴巴的明亮瞳孔,冬木幽纪立刻绷住脸。

由此,沉默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嘶~痛~哇嘶~看来摔的不轻呐。”

“哎呦,转不过来转不过来,好难受~”

“啊!好痛!唉,压到尾巴了。”艰难的辗转反侧,几次压到自己卷曲的猫尾,过程中玫兰莎哀嚎不断。

“噗~”本来那股想笑的劲都过去了,但一听到玫兰莎自个儿搁那嘀咕冬木幽纪一下子又绷不住了。

他笑了,这突入其来的一笑把冬木幽纪头顶的帽子都给震到了脸上。

“不是,你又笑什么?这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不,不是,不是的,我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捂着帽子遮住脸,冬木幽纪的声音变得有些朦胧。

“什么高兴的事情?”

“看到你倒霉我就高兴。”

“什么?!”

“啊不是,哈哈哈哈哈操不是不是,没什么,真的....真的没什么。”将帽子扶回头顶,冬木幽纪连忙摆手解释。

猛的歪过头,抬起腿一脚蹬到冬木幽纪脸上,玫兰莎冷不丁摆出一个蔑视的表情。

“别解释,你刚才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弯弯穿着丝袜的脚趾头疯狂摩挲冬木幽纪的脸,玫兰莎有些生气。

“唉!不是!好歹你也穿的跟个出生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一样,麻烦讲点卫生好不好!”抓住玫兰莎纤细的脚踝就往外拽,冬木幽纪厌恶的说。

“你管我?浑身海苔味,闻着就咸,让你沾点香水味还不乐意了。”

“别,小姐你可以别,你这jio不咸吗?我这脸可能还没等沾上你那所谓的香水味就长海苔了。”

“你!你怎么这样!?我每天都有洗澡的好吗?”

“吼,那谁知道,有些人在别人面前为了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背地里不知道会给自己弄多少完美的狗屁人设。”摆摆手,冬木幽纪说着轻轻将玫兰莎的脚放回沙发然后伸了个懒腰。

晃悠着来到柜台近处的货架,从面前的玻璃展台上拿起一块圆圆的东西,随即冬木幽纪嘟起嘴端详开了。

“喂,话说你真不是来报复的?”沙发上,玫兰莎强忍腰部传来的痛楚扭动着坐起来。

“呵,我要是来报复的,三分钟前你店就无了,哪还用墨迹到这个时候?”

“哦对,不止是你的店,应该是你的人跟着你的店一块无。”嗅了嗅手里那块透露着微微熏香的圆形物体,冬木幽纪头也不回的反问。

“嗯?不是报复?那你是来干嘛的?除了打击报复我竟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

“上次那一战.......还有发生其他什么事情么?”疑惑的托着下巴,玫兰莎陷入短暂的沉思,大约几秒钟,思考无果后的她随即疑问。

“哎,这是啥?还挺好闻的!嗯!好香!”

“那是香皂,放下,捂热了会化的!”

“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哈哈,打击报复?这也就亏你能想得出来,说实话,就你那种程度.......”

“还用不着我报复。”回眸亲切一笑,冬木幽纪一边闻着那块香皂一边一字一顿的回答。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言下之意就是.......”

“是啥?!”

“是.......是......哎呀没啥,我不太好意思说。”

“没事,没事没事,你说,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那......那我可说咯?你不许生气!不许生气!”

“哎呀你说!我不会生气的!别磨蹭!”

“意思就是.....意思就是你菜啊!”

嗖——疼痛好像突然消失了,听罢玫兰莎反手抄起身旁一个把件就狠狠掷了出去。

瞬间,一只玻璃花瓶脱手而出朝冬木幽纪头顶窜去。

“哎哎哎哎哎,说好了不生气的嗷!说好了不生气的!美少女生气长皱纹!美少女生气嫁不出去!”下意识伸手将半空中的花瓶往前掂,下一秒花瓶稳稳落入冬木幽纪手中。

“你看,你看,你看看,我这要没接住不得又是桩损失?”

“所以说,小姑娘脾气不要那么暴躁,淡定~淡定~。”将花瓶竖回原位,冬木幽纪顺手撸撸玫兰莎炸毛的脑袋。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唔......总之你要负责!”猫儿矗立,玫兰莎揣着手,脸色逐渐在不觉间红润起来。

“我负什么责!那些又不是我砸碎的!我不负!我没钱!我跟你讲嗷!你今天就算是在这把我砍了我也掏不出那么多钱!天王老子来了站我面前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谁让你对那些东西负责了?”扭扭捏捏的眯起一只眼,玫兰莎羞涩的插嘴道。

“不是那些?那是哪些?”这回轮到冬木幽纪疑惑了。

“你过来。”

“嗯,我过来了,然后呢?”

坐回板凳,方才注意到玫兰莎红扑扑的脸,冬木幽纪顿感不详。

“我问你,那些香水是怎么被砸碎的?”

“你摔下去砸碎的。”

“那是谁把我弄下去的?”

“不是,这你还能不知道!”

“是谁?你别废话,告诉我是谁?”

“切,这还能有谁!当然是你自己啊!你自己脚底抹油下去的!这tm还能怪我了不成?”瞪大双眼,冬木幽纪随即拍拍手直接了当的大声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说不过你说不过你!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我跟你说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对我负责!我摔伤了!是因为你!总之你要负责!你自己看着办吧!”心态崩了,一向矜持的玫兰莎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聊天聊到把自己心态弄炸,就算是像往常一样在罗德岛面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同事也是如此。

还没等冬木幽纪说完,只见玫兰莎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然后疯也似得开始胡乱甩头。

“卧槽,你疯起来的样子,真像颗刚经过爆炒的紫甘蓝。”亮紫色的短发缭乱的耷拉在脸上,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刚发完疯的玫兰莎,冬木幽纪不禁开始怀疑人生,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个能文能武的菲林族美少女,还是个早年丧偶备受打击的孤家少妇。

卷帘门吱嘎吱嘎的落下,发出阵阵刺耳难听的噪声。

出来才知道,富人街的夜空下雨了,是那种飘渺的雨;细如银针的雨;几乎可以忽略的雨。

“对,按下这个它就锁上了。”背上,玫兰莎说着指挥起冬木幽纪按下遥控器上写着“Lock”的按钮。

啪——只听一声响亮的咬合声传来,卷帘门锁上了。

“来吧,大小姐,咱们现在上哪?是北上还是南下?听你的。”深夜稀疏的人流间,背着玫兰莎慢慢走到路边一盏亮着的路灯下,冬木幽纪抖落积累满头的雨水抬头打趣。

“哼,现在啊,现在当然是回家啦!我家在西边,所以这波不是北上,也不是南下,是西行!”

“那.....那你家......你家离这......离这远吗?”要不是因为没伞,冬木幽纪也不会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帽子借给玫兰莎戴。他的宽边帽很大,大到戴在玫兰莎头上甚至能将她的半个脑袋没掉。虽然帽子不合头,太大,但换言之,这难道不代表它具备更好的遮雨性吗?

“不远吧,应该不远,也就大概三四个街区差不多。”

“WDNMD!我腿抖了!我不走了!你丫的三四个街区!你要走死我啊你!”

“哎呦!小姐你行行好吧!你行行好!我们打车好不好?!”雨水逐渐模糊街景的灯火阑珊,观景湖旁的木桥上,冬木幽纪就这么背着玫兰莎朝富人街外的人行道走去。

“不好!”

“哎呦我掏钱我掏钱好吧,我请你坐!我请你坐!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那我求你坐?算我求你坐总行了吧?”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靠!你妈的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我要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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