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十二 无郢

二人相互对视,无话而言,久久不语。

“请两位来呢,主要商量一下儿过路盘缠。您二位数日窃取酒菜,迫使在下的婚宴无法进行。交纳十万环币,自会送你等离开。”

南乃星闯荡江湖多年,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当即暴跳如雷,大嚷:“十万环币,我看就你那一桌酒席也到不了五千环币吧?你这不是讹人么!”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该老头不仅成功进入帮派内部,貌似还把帮主无郢给得罪了……这下可有他受的了。

两边侍从皆是偷偷摸摸笑。

“老父吃了我帮饭食,本应负责寻起食材重做一遍以赔不是,但念你贪食无知,故十五万环币保你同伴安全。如何?”

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桌饭菜就要赔你三倍价钱,不定一会儿白底黑字印章讹诈二十万环币,弄到最后谁都走不了。

雪狐帮,雪领,天门帮,天外双骄,无郢……几个字眼连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于是,老乞丐听那人话后不恼不怒,反而咯咯咯大笑,“十五万环币只保两人平安,帮主的买卖一点也没有价值。”

帘幕内的无郢换了个姿势,素手拔下一根头发卧在手心把玩,头微微晃动抬了一下。

侍立两侧的众人会意,悄然无声门外退去。

只剩,三人云云。

“要我说,这老头儿真不识趣,那人要十万环币就给他十万环币得了呗,咱们帮主一会儿一卦,估计里面涨到二十万环币了吧?”

一守卫悄声对另一守卫道,可另一首卫处在大门边,半眯着眼,也不应答。

那一个接声,“这事儿也怪我倒霉,出门没有看黄历。我那天挑挑儿卖菜,结果走着走着就被人以丢了狗的名义叫住,要取七千环币才肯放心。

还别说,菜篮里啊真的爬有一只短尾巴白狗,像是才生出来不久。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于是乎,跟那人讨价还价一番,没太大效果。

最终被讹诈成功不说,还挺高兴的填了质要。算下来真是……赔死了!”

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同僚的应答。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这边话痨挤眉毛上眼,很是着急。

对面的人没法儿了,看了对方一眼,从袖中里摸出一小片猪头肉递了过去,道:“我……我……我……我……”

“对啊,你瞧瞧,我光顾着说话,竟把你这结巴毛病给忘了,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赔不是了。”话痨一伸手,夺过结巴的猪头肉,“真是香。每回帮主与客人谈话都是成天成宿的,咱们俩更不用着急。对了,你有酒么?”

结巴急了,“你……你……你……你喝酒,不……不怕……不怕……领头……发……发……”

“放心,这里就我俩看守,且门不透风。没事的没事的。”

话痨一伸手揽住结巴的肩膀,两人带着酒肉躲到最近的柱子后面开始大吃大喝。喝的满面红云,吃的十分酸爽以至于睡着了,又遭受怎样惩罚那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回过头来单看屋内三人,讲的是烛火摇曳,谈的是酣畅淋漓。

到最后,老头儿不仅没有缴纳十五万环币,两人还得赏赐与无郢同食。

肉桂、阳起石、牛鞭、狗鞭、驴肾、鹿茸,瑶草……阮天虞心数着,不由微微蹙眉。

至饭毕,绿衣公子连茶都没喝上一口。

反观南乃星与无郢,二人一个越说越高兴,一个则端起茶,夹起鹿茸慢慢听着,眼睛里藏匿的忧愁与痛苦全部显露出,神情越发看不明。

最后,无郢遑急,目眦欲裂,一遍一遍拨弄自己头发,“吾不想……愿……以百万环币……求您一个解决方法。”

“请您告诉我……怎样都行……”

一个高高在上的天门帮帮主,俯下身子蹭着老乞丐的鞋子行号巷哭。

打懵懂记事,身体就时常萎软无力……严重时甚至连黍米都吃不了。

后找人算一卦,说是此生日夜须女人配合,不然会被奇异折磨致死,最多挺过十年光景。

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哪里能一下子就好了呢?正值总角,此物未开。

凄凄惨惨戚戚,许是命不该绝。饥肠辘辘的他入酒馆就餐,突然闻一物奇香,也不管是人家剩下的残局,抓起就往嘴里送。

恍惚间,身体似乎有了力气。

尔后,三餐定量服用,寻《春宫图》《房中术》《御女术》等参悟了解,积极实践。谁料想无师自通,益寿延年。

此法有一致命要害:每日须御两女,采阴补阳,可稳中求进。一日耽误,轻则功法倒退,重则即刻身亡。

“我经常问老天爷,为什么把我的命运安排的如此惨淡,如此无光?与人和亲,儿孙满堂根本不可能!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深夜哭泣,有多少次想要自杀结束这可悲的命运……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如此罚我?

“我不能死……我还没找到我娘,没有寻到这个恶毒的女人,没有将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我还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苟延残喘又怎样……

“什么补肾壮阳药,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想吃,却偏偏依赖这些东西而活……听上去很可笑吧……”

人们常说喝茶静心,喝茶解酒,喝茶清醒……可是自己喝茶为什么会和喝酒一样,越喝越醉?

多少年了,那些女子艳丽与否都与他没关系。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人,一个走进心里的人,而不是不济时发泄的工具。

“枕书,我……你……这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请你……相信我,请你原谅我……”

那时阮天虞不明白,明明这二奶奶与自己的老奴卫枕书很要好,也只是在特定的时间相见。毕竟,女姮从不让那人知道自己练的什么功。

直到……

那天的阮九练功练得快些,才推开门就瞧见了卫枕书的身影。

他与自己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眼睛却一直往里面瞟。

绿衣公子不懂得何为情,何为爱,何为欲。至于那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亦是于《诗经》中泛泛而看。

恍然,老奴的凑近,眸子里怒气闪现,欲拂袖而去。

顷刻,那人追出来,见得衣衫不整,香肩裸露,尚苦苦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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