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二十七 变故

这日,陆成绮在外翻阅《关雎》,默读两遍,抄写二十遍,诵读一遍,方觉倒背如流。

一个陌生的少年自树上倒挂,咿咿呀呀得吵闹不休。但见陆成绮看也不看,心中了然无趣,于是朝她丢了颗石子。

陆成绮不动声色地拾起石子让其原路返回。

“你这……小妇人,不会藏匿荒山里而呆傻了吧?可惜也可惜也,尔此番待人实在难保护大统之位。”

女子不应,起身拍拍衣角走回家中关紧了大石。

门外的少年仍对着山洞自说自话,约莫讨了个无趣儿有些怅然,扭头道:“昭昭,她依旧这副样子,不信任我。”

第二日清早那少年又来了,他戴着斗笠,背着布包。素手将一份出山的地图刻在山洞前的大石旁,专门守在洞前等着陆成绮出来然后说上两句话。

约莫晌午,洞内石门才缓缓移开。一个身着拄着拐杖的绿衣男子先行,昨日见到的女子紧随其后。

男子撑开一副洗得干净的羊皮,铺开笔墨。时而抬头瞧瞧女子,时而挥就手中的画笔,只消小会子功夫,一个清晰的女子轮廓就渐渐显露。

名为昭昭的少年伺机拿出画像仔细对比一番,经再三确认后,才敢暗暗溜到领头少年前:“湛湛,你看这画像那女子是我们要找到人无误,只是她身侧的跛子……”

湛湛观摩了须臾,方答:“观二人年龄,肯定是兄妹或者夫妻啦,今儿她身旁有那跛子撑腰,咱们不太好动手啊!”

领头少年吃了第一回的哑巴亏后长了记性,费心费力游说同行弟兄,可是昔日做任务的伙伴里愿意且能够前行的仅有九人。

九人就九人吧,总比没人手要强。做为墨商阳身边的亲临刺客,打听个小道儿消息上个山坡翻个墙简直轻而易举。

飞爪、袖箭、雷公钻、吹箭筒、手指剑、匕首、手锥、飞蝗石和如意珠包括绳索大麻袋甚至于手拉车准备的乃是一应俱全。

陆成绮性子古怪,软硬不吃,幼时为谷中“豪杰”圈养,喜独居,很少言辞。

因幼时适应能力不强,所以在必备训练中常拖大家后腿。传闻她一副病相,手脚软弱反击不强,最好攻下。

“昭昭,你带领弟兄们埋伏在内,我去会会这个陆成绮。”

湛湛迈着猫步福了一礼,道:“家有千金,行止由心。吾名湛湛,特向姑娘问个安好。”

语毕,少年故意离女子近了几步,挑眼投向跛子公子,继而道:“不恨旁人吾不见,恨不见旁人吾狂耳。所以言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夫人你说是不是?”

湛湛欲继续前进吓一吓陆成绮,未想突如碰到一个硬邦邦的胸脯子。

“你……”

那人左半脸戴着的面具一时让少年惊住,不由得后退几步。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面具公子冷言对答,他未拄着拐杖的臂膀狠狠护住了自己的妻。

第九日,那些少年刺客们好容易等到了阮天虞外出,山洞内独留陆成绮一人。

是乃九鼎一丝剑拔弩张。但见陆成绮平卧于床榻上,才揉眼要起身梳妆,一颗有棱角的细长状坚石打在双手,红肿泛泛好是生疼。

很快,腰,臀,小腹同样受到这些石头的攻击,犹无比承受不住尖石攻击当即晕倒在榻。

“湛湛,你可真够办法。”昭昭赞叹,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湛湛抛出飞爪绳索,其中大部分捆扎于女子身上,轻声命令弟兄们尽快将她输送下山去。马蹄儿一奔跑,车子上的姑娘翻滚滚到了何处也不自知。

反正墨商阳势必要的是这个丫头,她身旁的跛子看上去冷冰冰的,估计不太好斗。唯有出其不意加之快准狠方能不伤她性命,又能准确降服。

待那跛子公子返回,左搜细搜愣是没有妻子的身影,唯二人卧的干草床榻抖落妻子常穿的外衣,外衣角铺在地面斜勾着束发丝带,骨簪与树篦子散乱无章,几块细长而间的飞蝗石无疑最引人注意。

“妾能侍君,乃为幸事。君日益劳作,必定疲惫,君躺下,妾给君捏捏肩膀。”

她低头甜笑,身上自内向外发出的青春气息深深感染了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令妾好求。”

“行李一事由妾打点即可,若有朝一日,你我能出去就带上这个大包袱;选择归隐山林的话,就不要打开好了。”

那个包袱是她拼凑而成,外表小巧灵便。有一段时日,她几乎天天在打开又合上。而每当他凑近身侧,想瞧瞧包袱里面装的什么,便会换来一句,届时你自然会知道,这个包袱无事千千万不能解开,否则会引发大灾难。

他当时一笑,不外觉得这是小孩子说得家家酒话儿,并没放在心上。但是,现今看来却不得不正视了。

阮天虞肩挎包袱,借助拐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全部细细审查,发现除了几颗来历不明的飞蝗石外,家外不远的石头上刻着奇怪的图案,而离图案仅三步之遥的草丛内有数个鞋印。

鞋印,奇怪图案,飞蝗石……综上种种,似乎有人劫持了陆成绮且向他们示威。

会不会是……那个人?

绿衣公子半分也无犹豫,即刻笼络夫妻二人家当,移步门外在石下考究下山的路子。

那枝桠子在泥土中勾勾画画,一会儿是小河一会儿又是山路,可任凭这些图案再精美逼真,阮天虞仍琢磨不出半点头绪。

“可恶啊!真是可恶啊!难道就因为我的腿,就注定我一生无爱,孤独终老么?”跛子公子捶胸顿足,心中大恸。悲戚的感觉逐步上涌,颜媱红与彩漆雕一事再次心中浮现,孩提亦或少年时父亲讪笑兄长嘲讽,甚至……

老天爷,你好是难斗!好是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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