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二 山贼

一阵酒足饭饱后,卫枕书与阮天虞二人当即进入房间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已成日出。这也就意味着,老奴须再交四十环币才能在这儿继续住下去。

毕竟城内的落脚点不太好找,而关于门主灵柩被盗一事也时时记挂他心。试问,倘若真的不能让阮侠白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又怎么对得起门主当年收留的大恩?

卫枕书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布袋观瞧∶仅有八十个环币静静躺在其中。

八十个环币,顶多能再住上两晚。且看似九公子目前的状态,怎么也得有个人照顾;观九公子清冷性子,这维持生计着实是个问题……

你这儿出事儿了,那人那里还是个云淡风轻的状态,这样下去,要如何是好?他卫枕书又如何与去世的门主交代?

老奴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忧愁,便开口问掌柜四周有无合适的生意可弄。

这一问,掌柜的也乐了∶“卫游侠,咱们这小店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即使在附近作活,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你昔日英勇啊?”

被人一传,卫枕书也是红了脸。

掌柜那修长的中指不断敲着桌子,眉头轻皱又很快放开,道∶“我这客栈倒是缺几个打杂的,卫游侠要是不嫌弃,可以和你的那位公子留下来在我这儿打打杂。

“当然,工钱嘛一人一个月四十环币,包吃包住。”

“您……太客气了。”老奴不好意思的笑笑,应承了下来。

说是两个人打杂,其实也就是老奴一个人把活儿承包了,闲暇之余再上城里面看看,打听打听有关那伙子盗贼的消息。

时光飞逝,一转眼二人已经在这儿呆了一月余,可关于阮侠白灵柩的消息,老奴则一丁半点都没有探寻到。

“我说老兄,你怎么成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我记得你年轻时,可从不这样啊!”这日,掌柜一进门就笑呵呵,嘴里哼着民间小调儿,别提有多高兴多快活了。

正在扫地的卫枕书听此也停下手中动作,将心中烦闷之事一五一十地托出口。

主人家听着听着,开始面露惊惧,向四处看了看后,就率先一步把所有门窗整理好。

“卫游侠,你是不是和那位公子上岸都留了一会儿,才发现灵柩不见的?”

老奴点点头。

“你们检查时可在船部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几号或者收手印?”

记号手印……老奴尽力回想着一切∶船还是那个船;停泊的港口位置没有变……等等……当时夹板上似乎有蹭着什么东西……

“记起来了……当日因太过贪恋乌梅汤,不住多喝了几碗。结果上船搜寻时,发现了数个紫红色的男人脚印。”

那主人一拍手,显得一阵惊喜∶“如果没记错,那紫红色又能在甲板上的脚印,倒是有些印象。”

之后,主人讲了不大不小的故事∶

那年,这家客栈还处于人满为患,排队等候的状态……

五六个外地人来到店内,二话不说就吵嚷着要解渴的乌梅汤汁。

出于人手不够,所做出来的乌梅汤汁每日最多供应三百碗。

巧的是,最后一碗在一个时辰前刚好售出。

外地人不服,当场去了后厨,与那制作乌梅汤汁的庖丁打的是不分上下,天昏地暗。

结果,外地人败北,便空放狠话∶要挖掘其母亲的祖坟,让她生死都不得安宁。

庖丁没有放在心上,客栈里的大伙儿则权当一个笑话来听。

等到第二日,庖丁没有上工;第三日,第四日……依旧没有上工。

与该庖丁关系好的人,亲自去他家瞧了瞧。

没看还不要紧,一看则是大吃一惊∶庖丁母亲坟头让人挖了多半,碑石碎倒成块在一边,而坟头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是时做掌柜的他听说此事后,趁着胆子较大,也曾到那里一看,结果就在离坟头不远处发现了数个紫红色脚印。

然而,这一系列奇怪的现象始终无法揭开。

直到另一个做乌梅汤的庖丁上工时,发现每次做得乌梅汤汁都会莫名其妙的少大半。而剩下的乌梅汤汁要么就是用水加兑,要么就变得黏黏糊糊。

不得已,只好把三百碗乌梅汤的量新增加了一两倍。

一个月后,那位庖丁兄弟在坟地里发现了母亲那副棺木。

棺木打开,母亲尸身完好。反而临终前所穿戴的镯子,头上插的发簪,耳上坠的耳环……通通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经官府调查,他们是一队专门爱干这些脏勾当的盗墓贼。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每次行踪时间不定;每次所偷盗的物品不定;每次行动方式不定……但总听命于一个叫二奶奶的人。

唯一确定的是,每次行动都会以紫红色鞋印作为特征,以警告对手或者原主。

卫枕书紧蹙眉了起来,双手摸着下巴∶“谢了,照你这说我倒是有了些线索……”

“老兄,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往下讲了,不过你和那位公子最好不要招惹他们!”主人急了,摇摇头再三劝诫,“他们素来行无影去无踪,不要你的性命做担保,已经是对你功德无量。”

“罢了,咱们不说这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在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女姮的老妪?”说道后半句,老奴封锁尘事的心有些颤抖。

女姮,是我此生负了你。

如果,你还在人世,哪怕,哪怕在让我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就满足了。

这么多年,他卫枕书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在想着那个存留于记忆与梦境中的倩影。

当时年少,可惜的是朝丝暮雪;负气出走,可怜是留不住的似水柔情。

有诗为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主人摇摇头∶“你说的女姮我倒是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

没听过,没见过。

女姮,难道你这些年真是铁了心的,再也不要我捕捉到你的一丝气息?

“老兄,你,你这是干什么?”主人看到卫枕书湿润的凹陷眼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打死都不会服软认输的人,竟会在人前垂泪。

“你要是真担心女姮,我可以托人帮你到‘天外双骄’那里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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