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振聋发聩
耿直之所以能够从“剑”字中收获不菲，也是他看到了剑的形，而不是深究剑的意。??.w .
一笔一画，一招一式，耿直的感悟也很直观，却毕竟不够龚明那么单纯质朴。
换一句话说，当初在地球上的耿直就不单纯，穿越到风云大陆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血雨腥风，能够保持着直来直去的秉性已经不易，怎么可能还单纯质朴。
事实上，武者当中类似龚明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所以这些天选之人个个聪明无比，却也看不透看不明看不出，偏偏让一个龚明做到了。
耿直感慨不已，再回想灵苗上的九条新枝，甚至又回忆起当初那个剑意种子上舞剑的老者背影，眼前浮现出了两个影像。
一个背影和一个“剑”字，那背影翩翩舞剑，宛若惊鸿，而“剑”字则缓缓虚化，逐渐化成一个仗剑而行的身影。
两个身影轻轻碰撞，忽然融合，这一刻耿直胸臆之间憋的那股劲好似寻到了闸口的洪水，轰然奔流起来！
他猛地转头，看向界中界的一个个文字。
时！空！阴！阳！轻！重！快！慢！生！死！光！暗！浮！沉……
什么是时？日头一寸寸的移动！
什么是空？天地之间亦一孔耳！
什么是光？火在人上，光明大放！
什么是生？木生出土上，凡生之属皆从生！
什么是暗？日无光也！
什么是阴什么是阳？月亮太阳照在山岗上的光影！
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光什么是暗？什么是浮什么是沉？
一个个大道字符在耿直眼中变成了图画，只用最直接的感受去体验，一瞬之间有无数的感悟飞入心头，令得他脑中一阵晕眩。
等他定了定神再看向根轮中的灵苗，陡然发现灵苗上的九条新枝动了起来，每一条枝桠都变成了一式剑招，或劈、或砍、或崩、或撩、或格、或扫、或截、或刺、或搅，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宛若游龙飞凤，美妙绝伦！
耿直心中泛起无数思绪，只觉得所有的大道字符变得简单无比。
“痛快，痛快，原来如此，真是痛快！”他忍不住的抚掌大笑起来，“龚明。多谢你了！”
龚明挠挠头，不明所以。
“谢他什么？”叶催雪一双美眸好奇的盯着耿直问道。
耿直道：“谢他点化了我。”
叶催雪一愣道：“他能点化你？”
龚明又挠挠头。还是不明白。他仔细回想，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
叶催雪更是不信。
别看叶催雪羡慕龚明领悟出大小之道，心底里她还是觉得自己比龚明强的。
若说耿直妙语连珠点化龚明，叶催雪相信；若说龚明那直肠子的人能点化耿直，叶催雪是万万不信的。
耿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为何他不能点化我？”
“三人行必有我师？”叶催雪一呆，又被耿直抛出来的地球名言给震了一震，“龚明传你什么了？”
耿直接着道：“本来付有法，付了言无法。各各须自悟。悟了无无法。”
这是五灯会元里二祖阿难尊者说过的一段佛偈，耿直当年读过有些忘记了，如今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这段话玄机意味十足，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悟性和方法，传了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领悟。
叶催雪和龚明一起发呆，耿直也不再多说。干脆就盘膝坐下继续观想灵苗上的九条新枝。
耿直聚精会神，全副精神都落在新枝上，越看越是心神欢愉，忍不住的手舞足蹈。
最初他是模仿，渐渐却是忘记了新枝的模样，随心所欲的指手画脚。宛若疯癫。
越是忘记，越是自由，越是自由，越是深刻，新枝如何，剑意如何，耿直早就忘却。本心之中只剩下一片草原，他就是草原上那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去考虑晚饭在哪里，不去考虑奔跑去何方，只求纵横潇洒，只要简单质朴。
陡地，耿直的手指轻轻一跳，然后是其他的手指，一股真气在手指手臂一线流动着，驱使着他的手如同不受控制一般的扬起，劈落！
这一瞬间，耿直只觉得真气的流动顺畅无比，好似一道瀑布从九天之上落下，气势磅礴，飞流直下，绝妙无双！
“唰”的一下，一计竖劈，干脆利落，惊天地泣鬼神。
一招挥出，耿直简直停不下来，真气连连波动震荡，一招又是一招，他就宛若被某种魔力给控制一般，一连九招酣畅淋漓的施展完毕，重头再来。
只是这重头再来的一遍竟然和之前完全不同，劈不再是那么劈，扫也不是那样扫，刺又不是那般刺，好似又换了一套剑招似的。
只是剑招变了，内中的意却没有变。
就如同天上那些大道字符，这样写也是一个大字，那样写依然是一个大字，只要你心中有“大”的真意，管它是刚正有力还是绵软无力，管它是潇洒飘逸还是杂乱无章，它都是一个“大”字！
如此痴痴迷迷的一连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剑招，每一遍的招式都不相同，相同的唯独有那一股充斥在剑招之间的真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耿直觉得体内的真气汹涌澎湃，每一式剑招所需要的真气流动连接在一起，勾连起整个身躯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热热的暖流，如同一条大江大河般的急速流动起来，转瞬之间就流经身体一周，凶猛的灌入根轮当中。
热流浇灌，灵苗之中迸发出一股蓬勃无比的生机，瞬息之间那些枝条上的花骨朵渐渐变大，竟然有开花的趋势！
耿直只觉得真气源源不断的提升，一时间惊喜莫名，只能坚守住本心，任由它自由发展。
片刻之后，灵苗上的所有花骨朵都饱满待放。眼看着就能开出花来，真气却渐渐的平息下来。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耿直就能绽放出根轮境天地人三花的第一朵花。
尽管有些可惜，但耿直突破到根轮境三阶才没几日的功夫，如今短短时间之内竟然又要突破四阶，这种速度已经足够惊世骇俗，若还不满意的话那可真是贪得无厌了！
长出一口气。耿直猛地起身。
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心中更有一股急于发泄出来的豪情。
也不用剑。干脆以指为剑，耿直一抬手便是一式剑招。
他脑中无剑招，出手之际甚至没有任何的思索，这一招随心随意，无欲无求，手指一出却是雷声轰鸣，再一指，依然是没有招式没有束缚，带出来的却是风的不羁。
一连九招。说是剑招，其实无招，偏又无招胜有招。
所有招数纯粹都是随心所欲，既不必去想真气如何运转流动，也不需要记忆手脚如何配合发力，一切都如同石壁中流淌出来的泉水般，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一套剑招耍完，耿直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记住，心里却高兴不已。
没记住，才说明这些剑招剑意已经深入了他的灵魂之中，成为不可分割永远无法忘记的一部分！
竟然这么容易就掌握了剑的大道字符。耿直心情激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忽听身旁有人大叫道：“你这是什么剑招！”
耿直回头看去，就见七八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大叫的是大胡子朱奎，他满脸激动的道：“你方才这套剑法精妙无比，我看的热血沸腾，隐隐有剑之真意。莫非是从这些大道字符中领悟到的吗？”
耿直笑道：“的确。”
这几人本都木木呆呆，听了耿直的话都是一惊，脸上多出几分正常人的表情。
朱奎道：“你这人莫非是什么百年不遇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吗，才进来多久就领悟了？老天怎么如此不公？”
耿直笑了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天才，我能领悟其实都靠着龚明的提醒。”
“龚明？”众人都是一愣，齐刷刷的看向龚明。
龚明一头雾水道：“我提醒你什么了？”
叶催雪也道：“你方才就说要谢谢龚明，快说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
耿直也不藏私，淡淡的道：“诸位都是天资绝顶之辈，按理说参悟起这些大道字符来应该比龚明更快才对，可为什么龚明参悟了大之感悟和小之感悟甚至还融合出了大小之道，诸位却是一事无成？要我说，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说什么！”有人怒道，“别以为参悟出了一些东西就了不起，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们！”
耿直毫不介意的道：“龚明告诉我，大字便是一个人舒展张开身体，小字便是一个人佝偻腰缩脖子。你们想一想，是不是如此？”
“什么乱七八糟的？”众人略一想，顿时大摇其头。那些大道字符在众人眼中都是代表着大道真理的至高无上存在，怎么可能用如此亵渎的想法来分析呢，简直是大逆不道。
耿直道：“所以你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大道字符摆在那里，可不是让你们胡思乱想的。试想一下，所谓大道，自有天地便存在，那时候可有武道？可有功法？可有招式？可有人类？可有文字？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何必拘泥？你们将自己藏在一口井里，看到的便只有井口的那一片天，不走出来又怎么知道天高地远，山高水长，宇宙洪荒，变幻无穷！”
一番话振聋发聩，令得众人齐齐色变，陷入了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