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周2岭打架

尚云给周二岭送了五百鸡,实现了要帮助周二岭建立鸡场的承诺,周二岭对尚云送的五百只鸡,也特别重视,除了给喂一点粮食外,每天都会赶出山去放牧。

在村里人和亲戚邻居的心目中,周二岭不再是一个神经病, 也不再是一个懒得给他娘连水都不愿意送的人。

周二岭的确变了,不但勤劳了,而且对他的母亲也孝顺多了。自从他母亲从医院回来后,便能下地走动了,也能做饭了,但周二岭不要他母亲做饭。

做饭、扫地、生火、洗衣服这些事情,周二岭都自己做了。周二岭的体重也变了, 从当初二百一十斤变成了现在的一百六十五斤。

周二岭终于活的人模人样了, 用去年尚云给他的五十只鸡翻了身,靠着卖鸡蛋和鸡,他终于买了一辆摩托车。

有了摩托车的周二岭,在家里生活得闷了,便会骑着摩托车去周边的集市上,去散散心。

从前那些不和周二岭说话的人,也渐渐和周二岭有话说了,族人和亲戚也和周二岭有了来往,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也和周二岭有了来往。

那些曾经被周二岭丢弃的自尊渐渐被周二岭亲自拾了起来,那些被周二岭丢弃的生活激情也渐渐被周二岭重新召唤了回来。

周二岭脸上有了微笑,遇到村上开会时,周二岭也不再独自一个人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而是和村民们坐在一起。

重新融入群体,是周二岭获得新生活后的表现,他积极参与村上的义务劳动,积极参与孤寡老人的探望和照顾。

李虎支书看到周二岭获得了新生,便给周二岭给了一个新的工作。乡政府给尚家河村分了七个公益林岗位, 每个自然组一个,一年六千元工资。

周二岭成了尚东平组的生态护林员, 除了放牧自己的小鸡,他还会骑着摩托车巡山。

有没有羊只啃树,有没有人偷伐树木,有没有火灾隐患,有没有野兽意外伤亡,成了周二岭生活的一部分。

周二岭开始记起了巡山日志,这是乡政府要求的,每天都看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需要记在日志里面。

周二岭除了记巡山看到的,还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写进去,偶尔写一两句话,算是对生活的感悟。

“在贫穷的只剩下自己的躯壳的时候,当活下去成了一个人唯一的诉求时,有人选择了向生活下跪,向组织乞讨,而有人却选择了站起来, 向生活宣战!”

如果说这句话是周二岭写的, 那也高看了周二岭,这是尚云对周二岭说的。

周二岭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人, 曾经活下去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而为了活下去,他选择了等靠要,等村上救济,靠村上帮助,没有钱了,向村上要,如果村上不给,就跑到乡政府要。

如今他不再等靠要,他站起来了,他已经向生活宣战了,他要变成一个生活的强者。

生活总是残酷的,对于一个弱者而言,生活总会爱捉弄弱者。

就在周二岭准备重新做人,就在周二岭已经向生活宣战的时候,生活开始了对他的考验。

周二岭养的鸡开始不吃食,开始拉稀,开始发烧,开始死亡。周二岭跑到乡兽医站抓回来一大包药,给鸡灌药,可病鸡吃了药,不但没有好,反而死了。

死了,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情,可就是死了,第一天,死了一个鸡,第十天,死了二十个鸡,第十二天,死了一堆鸡。

周二岭对着死鸡哭了,这些鸡可是他向生活宣战的资本,没有了这些鸡,他拿什么向生活宣战,难道他就是一个一辈子跪着生活的命!

周二岭哭了,哭红了眼睛,哭湿了绿草地,哭得家里的小花猫都流了眼泪。

周二岭的哭,没有阻挡住鸡的死亡,一堆死鸡变成了一堆堆。终于在死了一百只鸡花了二百五十八元药费的情况下,周二岭骑着摩托车,跑到了乡兽医站闹事。

“有没有你们这样看病的,开的药不但不治病,还加大了鸡的死亡!你这个庸医,赔我的鸡!”周二岭冲着许兽医吼道。

许兽医不温不火地说道:“你来抓药,我给你药,鸡吃了药不好,那也正常,每个医生都想让病人好,可每天都会死人,难道这都是医生的过错?”

周二岭本来就不会和人拌嘴,听许兽医如此说,觉得也有道理,心里便泛不上了词语,呆呆站在地上,也不回去放自己的鸡。

“你这个人站着一动不动,傻了吗?”许兽医望着站了半个小时的周二岭,喊道。

周二岭流着泪,说道:“求求你,去看看我的鸡,我不能没有它们,已经死了一百个,不能再死了。如果它们都死了,我也不活了。”

许兽医说道:“去去去!我是全乡十六个村的兽医,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走了你家,来个人,骡子马或者牛羊有了病,谁给抓药。比起骡马牛驴来,鸡就是屁大个事。死一百个鸡不算大事,死一头骡马才算大事,我不能因为你家的小事耽误了别人家的大事。”

许兽医说得头头是道,不善言辞的周二岭木讷地说道:“对于我来说,鸡就是大事,死一只鸡,我手上的筋就会跳一下,死十只鸡,我脑子的筋就会剧烈地跳动一下,死了一百只鸡,我浑身的筋都在突突突突猛跳着,如果五百只鸡死了,我也就死了。”

许兽医对一个来给羊抓药的人说道:“你看看,还有这样的傻子。”

来人说道:“许兽医,他本来就是一个傻子,偏偏那个爱折腾的尚云叫他养鸡,傻子养鸡,鸡不死才怪。”

许兽医说道:“原来是一个傻子,怪不得我觉得他不正常。尚云那个小子,也一定是一个傻子,种紫苏,还想赚钱,脑抽了吧!”

来人说道:“就是,我家五年前种了一分地的紫苏,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收,都放的发霉了,我看尚云就是想钱想疯了,听说他女朋友跟着老外跑了,那小子一定是神经受了刺激,一定是疯了!”

许兽医说道:“是呀,只有疯子才会和疯子在一起共事!”

周二岭听他们议论尚云,在说尚云的坏话,心里的气便上来了。

“你们可以骂我周二岭,也可以羞辱我,但你们这样在背后骂尚云,我绝不会忍!”

周二岭说着,朝着来人就是一拳头,把来人的鼻子砸烂了,接着周二岭朝着许兽医就是一拳头,许兽医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莽汉会动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耳朵出血了。

“叫你们骂!你们可以骂我,绝不能骂尚云。”周二岭怒气冲冲,对着来人和许兽医喊道。

“尚云是你大还是你爷?”来人骂道。

周二岭冲了过去,来人有了准备,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许兽医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一会儿两个警察来了,周二岭和来人,还有许兽医被带进了派出所。

“周二岭,你这是故意打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犯了故意伤害罪!”警察说道。

“许兽医用假药害死了我一百只鸡,还和那个王大羔子口出恶言骂我,骂我,我忍了,他们还骂尚云。骂我可以,绝不能骂尚云,谁在我面前骂尚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他没完。”周二岭擦了一下拳头上的血说道。

“他就是一个傻子,一直靠吃救济款生活的。”来人摸着满脸的血说道。

“死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也没有去他家,他凭什么说我的药假着?尚云把鸡交给一个傻子养,不死才怪。”许兽医说道。

“你们既然知道他是一个傻子,和他计较什么,各自的伤各自看去。”警察说道。

周二岭走出了派出所,胳膊被来人咬了一口,变得乌青乌青的,他忍着痛,心里想着自己的鸡,骑着摩托车急急忙忙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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