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刀法的障碍

一场强烈风暴,就在其即将形成之时,雷雨霹雳即将落地的前一刻,突然止息。

毋国上千万人,或免于疫毒之死,或免于内战之火。

四月初七,毋王谢天地,还宏愿,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元穷山上,死者寥寥,余患快速痊愈,多数人从未发病。

山院现已恢复了课业作息。

远界近日跟内门教师陈继安学刀法,大有进益。

陈继安教他的是《八荒战刀三十六式》,使的是沙场战刀,源自曾经的荒国,同八荒神拳算是同源体系。

此战刀为青铜长柄弯刀,刃长二尺许,与单手剑同。

宽有七寸,弧刃、厚背、折尖,重达九斤(近两千三百克)。

常人儿童,持之力穷,根本挥舞不动。

远界手有千钧,使之轻如鸿毛。

八荒战刀三十六式,乃是战场杀敌用的实用刀法,简单而蛮横,对阵士兵乃至武将,三十六式已算是精妙不凡。

然对阵宗师级的武道高手,便捉襟见肘,无论技巧性,还是对内力、真气运用所能发挥的最大威力,都不合心意。

远界想要的,是冠绝天下、超凡脱俗的武侠之刀,甚至仙侠之刀。

要像剑仙道的剑气那样,变化无穷,威力无匹,既有云淡风轻的意境,又有疾光电影的威能。

他总结出关键,刀形本身,便是刀法最大的限制。

无论什么兵器,其用法,都是根据兵器自身形式、质量,以及材料特性而开发的。

这长柄短身宽刃的弯刀,又笨又重,于寻常士兵、武者而言,便只能这么用法。

三十六式已是极限,再多也是形似,大同小异而已。

常人手有二十钧力,便很不错了,四五十钧就算强者,百钧已超出常人范畴。

这战刀刀法,便是为那些十几二十钧境界的人编制的。

远界几天便学会了八荒战刀的精粹,还凭借自己千钧境的臂力和腕力,以及身法和骨骼韧性,又在三十六式的基础上,融合了几式剑招,还有诸铭的家传刀招。

他已将这套刀法扩展到了四十六式,但还是很不满意,仍在继续探索。

元象峰演武场上,同样是八荒战刀三十六式,远界操练起来,便有如流光飞舞,大有随心所欲、章法无拘之意。

他用自己增编的十式,和师傅陈继安过招,边练习,边研究。

一众内门弟子们,看得眼花缭乱。

“好一招翻腕回龙!他竟然能将陈先生的刀,轻轻一带,顺势折回,反制了先生。要不是先生利用身高优势化解,就得被逼得丢刀保手了。”

“还有这一招剪式,立刻转接撩斩,也甚是微妙!三师兄举重若轻,变招极快,就像拿着根草似的。”

“我等也有四五百钧的境界,九斤在手,也如草叶,便从没有琢磨出这样的招数,也没有他这样快的手法。”

陈继安一招落空,极速回刀,双手握持,高举过头,再借惯性之力,加速劈来。

然而远界却不觉更快,只缘早已洞明,恰是这一招破绽最大。

他竟躲也不躲,挡也不挡,直接徒手去破。

只见他不退反进,刺步近身,几乎贴到陈继安身前,抬高左手二指,以巨元拳的飞花摘叶手法,几下点在对手手腕、前臂的几处关节和穴位之上。

右手反持横刀,迎上对手的脖颈。

陈继安右手酸麻胀痛,僵在空中,伸在对手身后,仅仅迟缓了刹那,远界的刀,便悬在了他喉头之前。

“这就结束了?陈先生输了吗?”

“嗯,以后练刀,我还是跟三师兄学好了。”

“我以为不妥!三师兄的刀法,并不适合我等,你没有他那样的快速反应,学他者死!”

陈继安放下刀,拍拍远界的肩,喘口气说:“弗远界,刀法上,我恐怕没什么能教你的了。放眼如今整个大毋,怕也难找到更好的刀法。若想继续精进,只能靠你自己了。”

远界躬身行礼,“多谢陈先生悉心教导!”

陈继安继续指教内门弟子练习,“大家继续练。弗远界的优点,你们能学的尽量学,但切勿急躁,不可强求,若根基不牢,贪多嚼不烂的。”

远界心中并不喜悦,反而叹息,想到:“想要大幅度、根本性地提高刀法,首先必须改变刀形。欲求刀法精细、锐不可当,首先需要精致锐利的刀具。

“可刀形,又受制于材料性能和加工工艺。归根结底,是没有合适的合金,没有成熟、精湛的冶铁技术。

“而钨和钛这些至关重要的金属,就更是连其熔点温度都达不到。”

他正冥思苦想着,施方尺来找。

他俩离开元象峰演武场,沿着山路台阶往下,边走边聊。

“毋王大赦,普天同庆。国中上下,白喉疫毒之患,正在快速消解。此风波,暂告一段。各城池内外通行,业已恢复如常。山院不少弟子,也都趁此机会下山,回家看望父母兄弟去了。”

“那位民医望康,处境如何?”比起大局势,远界更关心处在局中的个人。

“放心,无事。自始至终,他都按我交代的行事,只说是祖传秘方,以前没派上这样大的用场罢了。况且,他祖上也是西域人,对大蒜并不陌生,说得通。”

远界:“故事终究是故事,若细追究起来,还是会有破绽。山院几百弟子,尤其是内门的公子们,定将吾之所为,传了出去。现在各大世家诸侯,恐无人不晓。这天大巧合,最终还是不免引起怀疑。”

施方尺:“无妨。无论对毋王,还是贵族,既然事了,危机解除,无名英雄,抑或有名英雄,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至于幕后黑手的报复,是要提防,但也无需过于担心。再怎么说,也比你直接散布药方和制法,矛盾缓和许多。”

远界抬手谢道:“多谢方尺兄良言相劝。现在,我若是王,但凡想到有人为的可能,便一定想要找出造成疫灾的元凶。或许还会派出斥候,守护在元穷山周围,等待报复者出现,再顺藤摸瓜,看看是谁,想要动摇我的统治。”

施方尺点头,“我若是那个幕后元凶,也应该能想到这一点,不至于只为出一口气,便冒此被王查到的风险。我之所以想要暗中颠覆,正是因为实力不足以正面对抗王。但是,还是那句话,人有喜怒之情,极端之下,沉不住气,不顾一切,自古常有。”

“我明白,我自会多加小心。”

说着说着,二人一起走到山下的桑麻地,见巨元拳兴趣班的三四十位同学,正练得起劲。

大家一见远界走来,立刻前来相迎,欢快地将他围住,把施方尺给远远挤到一边。

长德首先抱怨道:“远界,你可说好了要传我们内功心法,这都耽误了好些天了,今天不能再拖了。”

巴苁和衫辛,分开众人,让大家别挡住他的路,然后一人拉住他一只手,往山神庙走。

远界先给巨元上香,请示师傅,今日可否向众弟子传授内功心法。

巨元的石像便配合着,随口表演两句,允许他传授。

然后,他顺便也拜了拜自己——准确地说,是弗远界之齿。

自从衫辛病好,便将他的乳牙牌位,请到了山神庙里,与巨元同飨香火。

全院弟子,也乐意拜他。

得到巨元师傅应允后,大家欢呼雀跃,拥着远界出来。

巴苁眼里,喜中藏郁,对他说:“远界,过上几日,我要下山回家一趟了。与父母一别两年,得要回去看看。”

远界替她高兴,说:“好啊!”然后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弯腰下来,凑到耳边说,“走之前,一定要来找我,我那里还有很多货贝,根本用不掉。”

巴苁心中暖流涌动,咬着嘴唇,轻轻点头,“这一去,路途遥远,三个月后,才能再见了。远界,会不会想念姐姐?”

远界连连点头。

衫辛马上也说:“我也会想姐姐的!远界哥,我也要回家一个月。不过我家很近,坐牛车,只要五天就到。远界哥你跟我一起,去我家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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