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真实身份

重活一世,凌月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言胥还在,不幸的是就算拼尽全力,最终也没能留住父皇的性命。

一股痛彻心扉的悲凉之意从身体各处齐齐涌来,但凌月知道眼下还远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因着事先有所准备,很快就缓过神来,抬眸向那小内监问道:“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小内监早就知道凌月会有此一问,立刻道:“回公主的话,奴才今天上午去城外倒昨日宫里的夜香,奴才身份低微,很多脏活累活都要奴才自己去做,奴才就在倒夜香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侍卫大哥,那大哥已经奄奄一息,见奴才穿着内监的衣服,就把这封信交给奴才,又说宫里人多眼杂,要奴才等入夜十分避过旁人来找公主,才交代完,人就……死了。”

凌月了然。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若非那送信的侍卫已在弥留之际,也不会抱着孤掷一注的态度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内监来传递。

只是路上追杀他的人,到底是北狄王派来的还是楚皇派来的?

北狄王还好些,左右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若是楚皇所为,怕是会加紧行军,说不定兵临城下的日子更要提前。

“你冒死把信送到本公主手里,是夏国的功臣。”凌月眸中满是赞赏之色,向玉痕道:“带他下去沐浴更衣,再找太医好好治伤,以后,就留在本公主身边侍奉。”

其实以小内监的功劳,蛮可以得到更丰厚的赏赐,但这会儿若做的太显眼只怕会引起陆凝之的怀疑,不如等这次劫难过了,再另行封赏。

所谓富贵险中求,对一个最低等的打扫处内监而言,能留在凌月身边已是天大的恩赐,小内监顿时觉得自己这番不计生死的行为总算有了回报,连连磕头道:“奴才多谢公主!”

“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言谢。”凌月示意小内监起来,又问道:“本公主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才贱名陈泓,是……”那小内监不敢隐瞒凌月,也担心日后被凌月查出来会无端惹出麻烦,又解释道:“公主,奴才原是北陈皇族,在北陈被北狄灭国后,奴才和其他几个尚不足十岁的皇族男子尽数被阉割,一部分送进北狄皇宫,一部分偷偷送进夏国皇宫来。”

北陈?

要说这北陈国的皇族,也是众皇族中千古难遇的奇葩,当年老北陈王去世,临终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陈景,可这陈景自认为才学远不及二弟陈文,愣是要把皇位禅让与弟弟,二皇子陈文拒而不受,为了证明自己绝没有篡位的野心,竟收拾东西从皇城跑路游山玩水去了,可这陈景偏偏是个一根筋,铁了心要让贤,竟亲自出京去寻找陈文。

北陈国没了国君,自此内政大乱,民不聊生,最终落得个被北狄铁骑兼并,国破家亡的下场。

亡国皇室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北狄皇又最是个狠戾无情的主儿,绝不会无的放矢,送人过来必是要当眼线的,凌月心下疑惑,再次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到打扫处的?”

任你再优秀的眼线,到了打扫处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也成了弃子,没有任何用处了。

听到凌月的话,这小内监,也就是陈泓眸中涌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恨意,咬牙道:“我北陈跟北狄有血海深仇,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为贼人所用,奈何妹妹尚在北狄被贼人挟制,既不能以死殉国,也不能挣脱钳制,只能主动犯错被贬去了打扫处。”

人活于世,谁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上一世自己的下场何尝不是凄惨,凌月心里一阵唏嘘,略想了想又微微沉吟道:“你既不顾身家性命冒险来送信,想必你的妹妹已经遭了不测。”

“北狄民风彪悍,女人不过是皇族男人的共有玩物,妹妹不堪其辱,没熬上几天就悬梁自尽了,只是一直瞒着奴才罢了。”陈泓眸中的恨意更深了些,咬牙缓了口气方才继续道:“奴才孑然一身,这条残命苟活于世不过是虚耗,若能为推翻北狄尽一份力,也算死得其所了。”

国仇家恨,凌月感同身受,也不忍再问下去,只沉吟道:“北狄原是大夏国土,奈何昔年国力衰弱,不慎落入蛮夷之手,本公主有生之年,定会收复故土,也算给你一个交代。”

这样的口头许诺,原是没有多少分量的,但从凌月口中说出来,陈泓却莫名觉得自己信了,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公主大志,奴才尽犬马之劳。”陈泓再次叩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再次道:“奴才有一消息,不知对北境战局是否能有帮助。”

凌月没想到竟还有这意外收获,当即颔首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北狄皇帝阴险狠毒,最善于培植眼线,若奴才没有猜错,太医院的徐林和御林军里的余澈都是他安插的人,只不知这两人有没有跟去前线。”

听到这两个名字,凌月骤然色变,徐林正是父皇身边侍奉着的两个太医之一,因着之前就有所猜测,倒也不至于太意外,但那余澈,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此人不是普通侍卫,而是御林军副统领之一!

最坚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难怪上一世到了守城的关键时刻,尽数由御林军守卫,本该战斗力最强的德胜门竟最先被攻破,她不是没想过出了奸细,但那余澈平日兢兢业业,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反迹,也并不曾跟陆凝之有任何关联,若非陈泓说起,凌月直到现在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样想着,凌月站起身来,竟是对着陈泓行了一礼。

陈泓怎么也没想到凌月会有此举动,吓了一跳,忙撑着被打的到处是伤的身子避开,连连道:“奴才不敢,公主您折煞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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