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行刑者韩越

行刑者,也就是刽子手。

按照律令,处决犯人一般都集中在秋天,行刑者其余时候的营生,就成了卖点纸花、缝补尸体、分金定穴、算命驱邪。

总之,赚的都是和死人有关的钱。

王二和马奎先是脱衣,发现珠子,以为是陈均之物,便私自保藏,其后将尸体送到行刑者处,进行脑袋和身体的缝合,之后才拉往地牢浸桐油。

也就是说,将尸身变成人皮的,只能是行刑者,将人皮带出地牢的,只能是张牢头,只有他们两人配合作案,才能让一切成为可能。

“张牢头是我新阳人氏,真出了事,他跑不了的,倒是这位行刑者,据我所知,来此才不过一月,背景如何也不得而知,我们先去探探他的底,要是真有问题,就先将他办了,再去找张牢头。”

听了陈均的计划,老青缩了缩脖子:“那你有没有想过,行刑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铜尸教贼人呢?”

陈均满不在乎道:“是又如何,正好一并做了。”

“那你还有没有想过,铜尸教是师傅炼徒弟,徒弟炼徒孙,能将王焕练成僵尸的人,必然是他的师傅辈,这等修为,你能否应对,不如从长计议吧!”

显然这厮是怕了:“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吗,不管谁来,都一并做了。”

“那要是来的不是师傅,而是师祖什么的呢,毕竟这都是有可能的,我认为,还是谨慎些好。”

陈均深刻的领悟到,老青能安稳的度过这些年,靠的不是实力,靠的是胆小,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老青这艘船就很稳嘛。

“放屁,还祖师,你当人皇大军是摆设,能让大猫溜了,就一句话,你去不去?”

老青想了想:“那我去吧,但你记住,我不出手,我只把风。”

“随便你。”

自打与老青搭档,他就一直如此,陈均都已经习惯。

新阳城南,有一条街,名为壶铃街。

在街角不起眼的地方,开着一家纸花、棺材、寿衣、入殓的铺面,行刑者韩越,就是这间铺面的主人。

晌午时分,拖着一身酒气的陈均和老青,站在铺子不远处。

陈均瞧过去,一个身形魁梧、穿着长衫的男子正坐在门口,双手灵巧的折着纸花,一个个的元宝,在他手中不需片刻就能成形。

这便是韩越,陈均以前见过他。

似乎是没听到动静,韩越一直低着头、很是认真的折着元宝,直到陈均离他只剩两步,遮住了他面前的阳光,他才豁然起身。

“哎呦,原来是陈都头,今日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韩越一声惊呼,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道。

他的面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惊呼的意思,反而十分平和,不知怎么的,陈均觉得他举止神态,相当熟悉,就像是刚刚才见过面。

他大马金刀的往旁边椅子上一座,剑就随手放在一边:“自从来了韩刑者,我新阳县的丧葬生意,几乎就被韩刑者包揽,这一双手当真是巧!”

韩越走到屋子里,端来一杯茶水,客客气气的递到陈均面前:“都头,请用茶!”

“多谢!”

陈均接过后,并未饮用,只是放在一旁:“听人说,韩刑者会的不少,那不知对哪一门手艺,最为精通呢?”

韩越站立一旁,自始至终,都对陈均是颇为恭敬:“哈哈,都头说笑了,都是些糊弄人把戏,为了谋一口饭吃,哪像都头,那才是有真本事。”

“韩刑者谦虚了,就我看来,你最精湛的手艺不是砍头,而是缝合尸体,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越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呵呵,都头真是慧眼如炬。”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请教你一个问题,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手艺,能将死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变成一具尸体,嗯,至少一眼看过去,大差不差。”

话聊到这里,陈均已经可以笃定,这事和韩越离不开关系了。

他抬头,扫过远处在望风的老青:“当然有,都头想听吗?”

“请不吝赐教!”

韩越背负双手,立在陈均面前,双目平视远方,一双眸子有精光透出,好像他的气质,在这一刻陡然变化,变得有些霸道。

“看来都头心中的疑问,着实不少,那我就为都头说一说,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人皮易容,它的高明之处在于,不仅可以利用人皮,来将自己变成他人的模样,还可以将完整的人皮,变得像……嘿嘿,像一具尸体,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么说,他是承认了。

陈均的手缓缓摸到剑柄上,随时准备着出鞘:“那应该还得配一门缩骨功吧?”

“哈哈,都头当真聪明,是得有一门缩骨功,人皮能改其颜,却不能改其体格,而缩骨功就可以。”

话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剥下人皮,可以易容成人皮的主人,说明今日上午见到的张牢头,并不是真正的他,而是易容后的韩越。

难怪陈均第一眼看到他,会觉得他举止神态熟悉,因为一个人再怎么伪装,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这么说,张牢头已经被你杀害?”

“当然,否则人皮从哪里来。”

话到此时,陈均依旧未动:“那你是铜尸教弟子?”

“嘿嘿,都头可真是能沉得住气,这样的少年人真是不多见啊,看来王焕死的不冤。”

韩越并没有直接回答。

“那你不是铜尸教弟子?”陈均又问。

“嘿嘿,我更没想到的是,都头这么快就想明白个中关窍,找到我这里来,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纠结,尸体是怎么从里面消失的,而不是根本就没有进去。”

亲口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韩越是指定和铜尸教有关系了。

“那好,我不问这,我只问你,王焕的尸体在哪?”

韩越回身,指着身后铺子,那里面黑漆漆的,宛如一个黑洞,门口还立着四个刚扎好的纸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看,就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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