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情敌相见

这位公子是?”裴殊付了银两,用冷冷清清的眼光上下打量朱湛。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少时的玩伴,朱湛。这位是……我的朋友,朋友。”魏止如此难为情的介绍。瞧着朱湛脸上无比迷惑的神情,她委实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子卿,你可是嫁人了?”朱湛瞠目结舌。魏止不是男人吗?莫不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的?

魏止顿感千头万绪,要怎么说才好呢?朱湛一定会认准了她是女扮男装的,那她的真实身份岂不是就此败露了?若是令朱湛认定了她是女子,他早晚会知道她娶了王爷的女儿,到那时……不,绝对不可以!

“我就是单纯的对女装好奇,试一试,试一试而已。朱兄千万莫见怪。”魏止费尽脑力才终于编出一句。

“可,可旁边这位兄台……”朱湛尴尬而茫然的指一指裴殊。

魏止的脑袋又大了,真是顾了前面,忘了后面,她怎的把郡主给忽略了!

“怎么,我便是子卿的郎君,不可以吗?”裴殊非但毫不避讳,反而故意把魏止往怀里搂了搂,那神态那口气俨然在宣示主权。

朱湛显然更懵了,眼睛在魏止与裴殊之间来回的转移,最后恍然大悟又满脸悲怆道一句:“子卿,你……你果真是喜欢男人的吗?——那为何当初……”

为何当初如此决绝的拒绝了他呢?

“阿湛,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这样的,我三言两语不好解释。”魏止觉得她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里,一时间走不出来,“这样吧,不知阿湛今晚可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一来你我二人多年不见,也好叙叙旧,二来我也便于向你解释一下眼下这个场景。”

朱湛显然还沉浸在失意之中,对于魏止的邀请只无力的点头一笑:“好。你二人是初到常丰吗?”

“是的。”魏止点点头。

“那便我来做东吧。你我多年未见,子卿恐是不知,我如今已做了常丰的县丞,我该向你们尽地主之谊。”朱湛勉为其难的表现出对她们两人热情欢迎。

“如此甚好啊!虽然现在可能有些晚,但我还是要补贺阿湛高中皇榜,官拜一方。”魏止向朱湛抱拳行祝贺礼,这一动作完全的把素日的男儿气概显露了出来。

“你我之间便莫要客气了。”朱湛不由得伸手扶住魏止的手腕。

裴殊这期间虽未说话,却细致的捕捉到了朱湛和魏止之间那点微妙的情感交流。

且不说这朱湛看魏止的眼神和上面说了一半的话有多暧昧,就单说方才他二人肢体接触时,那短暂的四目相接所流露出的眼神,和魏止迟疑的退避,裴殊便能断言这二人之间必然不简单。

朱湛身为一县县丞,事务繁忙,因而最后说上几句,问得了魏止与裴殊的住所,便匆忙赶去了县衙。

与朱湛分别之后,裴殊马上便失去了逛街的雅兴,非但如此,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真叫魏止如芒刺背一般。

“郡主?”魏止机智的猜到裴殊的态度变化一定是因为朱湛,她也老早在心里想好了坦白的说辞。

“郡主怎的不说话了?”魏止厚着脸皮追在裴殊的屁股后面。

“我乏了。”裴殊冷冰冰的丢给魏止一句。

“真是乏了吗,还是,另有原因的?”魏止旁敲侧击道。

“没有。”裴殊好心赏给魏止一个虚假的微笑。

“啊,好吧。原本还想着跟郡主说一说我这少时玩伴的事,可既然郡主身心俱疲,那我便不拿这些旧事烦扰郡主了。”魏止长舒一口气,成心道。

裴殊当时便急停了脚步,脸臭得好像踩到了屎一般,凶巴巴的瞪着魏止。

魏止便立着不动,泯着嘴,张大天真无邪的两眼望着裴殊。

“魏子卿,我劝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本郡主坦白你跟阿湛之间的事情。”阿湛二字明显咬重了。

威胁,一定是□□裸的威胁!瞧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郡主说完,便哒哒哒的头也不回的直奔客栈去了。

“哎,郡——你等等我呀。”

魏止抿嘴偷笑裴殊这吃闷醋的样子,又积极的追上去。

回了客栈,某庄主便忙不迭的拉住了郡主的手,无不讨好似的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她与朱湛之间的事情。

说起朱湛,这也是个挺悲催的人物。朱湛原本姓宋,家中世代贫农,也就到了他父亲的时候发了点小财,家里经济条件稍微好了点儿。也因为如此,宋湛才有机会和魏止进同一所私塾读书。

可几年后,宋湛的父亲出外谋财路,不幸遇到大盗,不仅赔光了财物,更把命也丢在了外头。

而宋湛的母亲早在他年幼之时便因病亡故了,父亲后来给他娶了一个继母回来。父亲一去不返之后,继母跑路,临了之前,以为宋湛好的理由偷偷把宋湛过继给邻乡一位姓朱的富绅,朱湛之名便由此而来。

朱湛进到朱家后一直引而不发,借助着朱家为他提供的优渥的条件,一直孜孜不倦的向上进取。

就这么,朱湛与魏止年幼相识,一直到束发之年。

朱湛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魏止也甚是照顾,两人便成了彼此心心相惜的对象。

正是豆蔻年华的魏止,虽女扮男装示人,内心深处却不过是一个柔弱的,渴望被宠爱的小姑娘。所以,在朱湛对她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她无可逃避的动了芳心。

那时候,窃喜与苦恼不断的在魏止心头交织。朱湛对她的好,让她欢欣雀跃,但身份的障碍,却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

细心的母亲察觉到了魏止的小心思,她虽心疼女儿,但却也不得不心怀愧疚的提醒她斩断情丝,保全大局。

魏止人生中第一次热爱如此这般,死了。

但令魏止出乎预料的是,在她逃避朱湛数日之后,朱湛失魂落魄的找到了她,并向她毫无保留的袒露真心。

他说:“子卿,我心倾慕于你,愿跨越俗成,执子之手,你可愿意?”

可愿意?魏止当时便笑了,然后摇了头。

“我喜欢女人。”如此回答,情丝尽斩。

在转身那刻,魏止终于明白,她毫无退路,此生都不可能穿上凤冠霞帔嫁为人妻了。

便也是从那时,她决心拒绝一切情意,再不动那奢侈的情念。

后来,情场失意的朱湛生了一场大病,病愈之后,朱家举家搬迁,不知所去。

他们便再没见过。

“哦~却原来这位阿湛兄弟对魏郎如此用情至深,甚至不惧世俗眼光。啧啧啧,真是个令人感动的痴情种。”裴殊虽然说得平平淡淡,但这腔调却总让人听着不自在。

“那是少不更事,做不得数。”魏止讨好的捏住裴殊的手。

“少不更事吗?可本郡主怎么听说年少时的爱恋才是最刻骨铭心的呢?”裴殊不怀好意的给魏止挖坑。

“才没有呢!”魏止断然不承认,“那时候懵懵懂懂的,算得上什么爱恋呀。”

“可我怎么瞧着魏郎谈起往事时满脸怅然若失呢?”裴殊冷嘲热讽的本领又展示出来了。

“郡主一定是错觉!”魏止不假思索的笃定。

“这么说,魏郎果真断干净了?”裴殊的手缓缓的滑到魏止的胸口,顺着衣襟向上,看似轻柔却实则有力的抓紧魏止的衣领,威力十足的发问。

“绝对干干净净,保管连一根毛都没剩下。”魏止发出坚如磐石的目光,捍卫自己的真心。

“哎呀,也不知道是谁今日一见到人家,便亲热的称呼人家阿湛,可真亲切!”裴殊白了魏止一眼,无情的将她推开,发射言语利剑。

魏止轻轻一笑,不再感到紧张,反而是幸运。

“那不过是我们从小到大的一个代号,什么都不算。”魏止耐性解释,把凳子拉的离裴殊更近一些,一手握住裴殊的手,一手捧住裴殊的脸,温情非常的道,“便是千千万万个阿湛,也抵不过一个殊儿。”

“那将来呢?”裴殊便看着魏止,没有拿腔作势。

“我本该孤老一生,承蒙郡主不弃,搭救我于窘迫之中,我自感激不尽,定以余生相酬。”魏止凝视着裴殊的双眸,字字肺腑。

相拥而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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