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寻雪

一笔巨款出账之后,经过好几日的捶胸顿足,魏止更加的发奋图强了。

虽说她可能呕心十载也未必能把这两万两连本带利的挣回来,可不努力怎么知道呢?起码能挣多少是多少,毕竟挣钱是永无止境的事情!

魏止有时自己都会被自己的励志给感动到,她想如她如此年少有为,简直堪称年青人之表率啊!

魏庄主一旦发狂的工作起来,真是把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常常忙得不沾家门,真有大禹治水的精神。

只有稍微闲暇的时候,魏止才会想起她如此忙碌,实在亏待了她的郡主夫人,于是便会马上抽出时间回家陪陪裴殊。

在日落西山的时候,魏止下了马车。

天气真冷啊,魏止不由得拉紧了披风的领子。向西边眺望,便见晚霞染透了半边天,远处的亭台楼阁都蒙上了一层委婉的凄艳之美。

进到大堂,阿花迎上来,送上汤婆子,替魏止拿退下来的披风。

“郡主呢?”魏止问。

“在房内休息呢。”阿花回话。

“晚膳用了吗?”魏止看看天色,按理说这个点该是在吃饭才对。

“没有。”阿花摇摇头。

“怎了?”魏止纳闷,马上又起了担忧之心,“可是身子不适?”

问着,人便已转身往卧房走。

“郡主近日情绪不大好,话少了,也不怎么笑了。”阿花追在魏止的身后,大概形容道。

阿花这么一说,魏止便更担心裴殊了,也不免自责,瞧她天天忙的,连郡主的身体都忽视了。

“阿花,你命厨房备些吃食来,清淡点儿的。”魏止边大步流星,边对阿花吩咐道。

阿花应了声,便匆匆退了。

推门而入时,裴殊正伏在桌案上,托着腮出神的望着窗外。旁边放着一个炭盆,正无声无息的为裴殊供着暖。

“想什么呢?”魏止从背后轻轻的拥抱住裴殊,在耳边柔声问。

裴殊先是微惊,接着便拉住魏止的手。“今日怎的回这么早?”

“想郡主了呗。”魏止嬉笑道,拉了张凳子坐到裴殊旁边。

“鬼才信你!一天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这般狠心!”裴殊的话里字字充满埋怨。

“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嘛!为了保证让郡主过无忧无虑的富贵日子,我还要发奋图强才行。”魏止嘿嘿笑着,谄媚的摇着裴殊的手。

“讲什么为了让我过好日子,我看其实不过是你爱财如命,见钱眼开!”裴殊无情道,“魏子卿啊魏子卿,你个杀千刀的,幸好我是堂堂郡主,否则保不齐哪天你就为了钱钱钱学那个陈世美,把我给蹬了。”

“哎呦呦,苍天见证,这是绝不可能的事!”魏止急忙表忠心,“我可是向郡主承诺过的,只要郡主不蹬我,我便绝不相弃。瞧郡主这话说的多不美,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我忙得昏了头,忽略了郡主,我改!日后,我一定每日都早点归家,多点时间陪郡主,好不好?”

魏止低着身体,深情款款的凝视裴殊的眼睛。

“魏子卿,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啊。”裴殊斜着魏止,在她额头上宠溺的点了一指。

魏止心甘情愿的被裴殊指点,咧着嘴笑看郡主。

“我都听阿花说了,郡主这几日情绪低落,饭也不好好吃。这可不行,即便是郡主想人家想得不能自拔,那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嘛!”魏止这话虽说是关心之言,可却怎么听都有股自夸的味道来。

“谁说是想你想的,魏子卿你真是厚脸皮。”裴殊不以为然的对魏止表示嫌弃。

“郡主还不意思了!”魏止当郡主是女儿家的娇羞。

“切。”裴殊的这一声委实把不屑发挥的淋漓尽致,“本郡主这是忧冬,哪有那闲工夫去想你的!”

“忧冬?什么忧冬?”魏止迷惑不解。

裴殊起身,意犹未尽的向窗外投以忧伤的目光。

“今年的冬天又不会下雪了。”裴殊无限惋惜道。

“又?芦州去年也没有下雪吗?”魏止的身体随着裴殊的方向转动。

魏止自小生在南部温暖的小城,要说雪,她长这么大,印象中也只有寥寥几次,其中有两回还是幼冲之年随父亲北上见的。

“芦州已然连续三年也没有下雪了。”裴殊的失落之情昭昭然。

“或许今年就下了呢,你瞧这天多冷。”魏止试图安慰裴殊。她没有想到裴殊居然对雪如此偏爱,虽然她也爱白雪皑皑,可自认为未有裴殊爱雪之切,至少她不会因为今年不下雪便黯然神伤。

“我问过太史了,今年下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裴殊沮丧的用手比了个圈。

魏止努力的思索了会,机敏道:“微乎其微,也没有绝无可能啊,万事都无绝对,奇迹总是在绝境之中才会产生。太史大人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准确的,保不定今年就会有一场鹅毛大雪。”

裴殊敷衍的对魏止呵了声,令魏止不得不噤声挠头。

阿花送来热腾腾的吃食。

魏止便按着裴殊的肩头,叫她乖乖坐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忧冬,肚子还是要填饱不是?”魏止细心的引导,拿起筷子递给裴殊。

“我没胃口。”裴殊愁眉苦脸道。

“你是这儿没胃口,不是这儿。”魏止指指裴殊的脑袋,又指指她的的胃,“郡主乖,先吃饭,有什么烦心事咱们吃饱了再想解决办法,可好?”

裴殊撇着嘴,长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接过了筷子。可却是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任凭魏止在她碗头夹几个菜,她也基本不往嘴里吃。

魏止看裴殊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既心疼又无奈,搞得她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

“郡主,你听我说,下雪呢在天不在人,不能因为老天的偏心折磨自己呀。若是今年果真不下雪,郡主便打算一直不吃饭?那铁打的身子也要垮了,好身体没了,纵然雪景再美,也无福消受不是吗?”魏止感觉自己像个私塾先生,对一个小小学生耳提面命。

魏止的谆谆教诲显然没有说进裴殊的心里去,只见裴殊自我沉思了小会儿,突然灵光乍现似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有点儿豪情壮志道:“本郡主决定了,既然雪不来找我,那我便去找雪!”

“什么?找雪……”魏止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郡主这股执拗劲竟如此根深蒂固。

“芦州不下雪,我便不信京州、济州、辽州也不下雪!”裴殊固执的想,总之不论如何今年必然要赏到雪不可。

魏止暗自叫苦,这姑娘固执起来真让人头疼!

“这些地方都在千里迢迢的北方,郡主难不成不远千里驱车奔去只为看一场雪?”魏止放下碗筷,抱着胳膊问。

“不可以吗?”裴殊满脸认真的反问。

好一句不可以吗,魏止竟无言以对。

自从上回春意楼事件之后,魏止便对裴殊说一不二的作风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所以,她这次无比相信裴殊的这个决定已是箭在弦上。

不过这回裴殊却没有像上回那样,主动询问魏止要不要一道,甚至从决定到收拾好行装,都没有支会一句。这让魏止有些不快活,感觉自己被忽视。

北上一行,少说得十天半月,以裴殊爱玩的心性,极有可能过年都不会回来,如此粗略的算算,大抵得去上个月把。

魏止为这事思虑了良久,甚至夜里辗转难眠。她一想到北上之路遥遥千里,路上难免会遇到或大或小的困难,郡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够从容应对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魏止认为郡主需要有个盖世无双、冰雪聪明的人从旁保护才行,而她接着认为自己便是不二人选。

所以,在北行的前一日,魏止兴冲冲的跑到裴殊的面前,激动不已的把她近乎英雄主义的决定告诉了她。

但魏止却没有获得预期的崇拜和感动,反而迎来了裴殊一个怀疑的眼神,和冷酷无情的质问:“你确定是去保护本郡主,而不会拖本郡主的后腿?”

魏止当即便嗤笑出声,口气颇为不可一世:“郡主,你也太小瞧本庄主了吧!实话不瞒你说了,就本庄主这卓尔不群的聪明才智跟这能灿莲花的三寸不烂之舌,便是走遍天下也浑然不怕!”

“嗯,我瞧这脸皮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哩。”裴殊抱着胳膊,仔细打量言语飞扬的魏止。

“且不说我同行可起到的不可取代的作用,单说若我不去,郡主难道就不想人家吗?”魏止扑在裴殊的面前,抱住裴殊的大腿,眨巴着纯情的大眼睛道。

“噫,去便去呗,肉麻死啦。”裴殊终于在魏止的甜衣炮弹的轰炸之下妥协了,“不过说好了,若是你拖后腿,本郡主定不会管你。”

“郡主放一百个心,子卿这回是为郡主保驾护航,拖后腿是断然不能的。”魏止十分膨胀道,郑重的拉住裴殊的手,许诺道,“有我在,没意外。”

“贫!”裴殊好笑的蹙起秀眉,笑嗔道。但愿如魏止所说,有她在,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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