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秦晋止干戈

听说秦军已离得不远,荀偃给各军下了命令:“鸡鸣驾车,各军都跟着我的马头前进!”

下军元帅栾黡向来不服中行偃,听到这个命令,气呼呼地说:“行军的事要大家一起参谋,即便让他中行偃独断,也得明确告诉咱们是进是退,哪有让全军都看着他的马头的道理?我也是下军元帅,我的马头偏要向东去。”

他果然要带着下军东归了,副将魏绛说:“我的职责是跟从元帅,不敢等中行的命令。”他也要跟着栾黡班师了。

早有人报入中军,中行偃说:“令出不明实在我的过错,如此令出不行,还有什么指望能成功呢?”于是直接下令各诸侯引兵各归本国,晋国军队也要班师了。

偏偏下军戎右栾针不肯回,他跟范匄之子范鞅说:“今日本是要来找秦国报仇的,如今却要无功而返,真是耻辱啊!我弟兄二人都在军中,怎么能说回就回呢?你能跟我一起杀入秦营吗?”

“你不忘国耻,我怎敢不从?”范鞅跟随栾针一起,引领本部人马杀入秦军。

此时秦景公正和大将嬴詹和公子无地,率领四百乘兵车,在离棫林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正准备派人去探听晋营中的动静。忽见东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飞驰而边,秦景公忙命公子无地领兵迎敌。

栾针一马当先,范鞅也不遑多让,两人接连刺杀甲将十多名。秦军抵挡不住正要逃走,却见对方并无后续人马,马上击鼓合兵,将晋军围了起来。

范鞅见势不好,说:“秦兵人众,挡不住了,快跑吧!”

栾针正杀在兴头上,不肯听。嬴詹的大军又增援来了,栾针又杀了十余人,自己也身中七箭,力尽而亡了。范鞅脱下铠甲,坐着一辆单车,假装是普通小卒这才得以逃脱。

回到棫林,栾黡见范鞅一个人回来的,问:“我弟弟栾针呢?”

“已死在秦军乱箭之下了!”

栾黡大怒,挺起一柄戈就直直刺过去了。范鞅不敢抵抗,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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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逃入中军。栾黡在后头紧追不舍,范鞅躲了起来。他爹范匄迎上去问:“贤婿怎的这么生气?”

原来范匄的女儿嫁给了栾黡,这三人是父子翁舅的关系,所以这么称呼。栾黡怒气不能自制,大喊道:“你儿子诱唆我弟弟杀入秦师,我弟弟栾针战死,你儿子倒好好回来了,是你儿子杀了我弟弟。你若肯赶走范鞅,犹自可恕,不然的话,我必杀了范鞅,给我弟弟偿命!”

这话说的,这事明明的栾针挑的头,如今却是范鞅之过了?没奈何,死者为大嘛。范匄只好应了下来:“此事老夫不知,如今既知矣,会驱逐他的。”

这番对话被躲在幕后的范鞅听了个真切,于是只好逃奔到秦国去了。秦景公听了事情始末后,知他是真心来归,大喜,待以客卿之礼。

某一日,秦景公问范鞅:“晋国的大夫中谁最贤能?”

“赵武有文德,魏绛勇而不乱,羊舌肹熟读《春秋》,张老笃定有智慧,祁午临危不乱,臣父范匄能识大体,都有才干,可独当一面。其他的公卿大夫,也都能熟习法典,恪尽职守,我不敢轻下论断。”

秦景公换一种问法:“那么他们中,谁会最先灭亡?”

“栾氏必先亡。”

“莫非是因为太过骄奢的缘故吗?”

“栾黡虽骄奢,但尚可自保无忧,但他的儿子栾盈将不免于祸。”

“这是为什么呢?”秦景公追问道。

范鞅解释说:“栾书此人能恤民爱才,人心所向,所以虽然他有弑君之恶,但国人皆不以为那是他的罪过,是因为感念他的恩德。所谓爱屋及乌,自然也会拥戴包容他的儿子栾黡。但若是栾黡死了,栾盈的德才不足以服众,而栾书的恩情已远,则对栾黡怀有怨望的人,必会发难。”

秦景公赞叹道:“你可真是能预见存亡兴废的人啊!”

景公通过范鞅与其父范匄打通联系,命庶长子出使晋国,以修旧好,并请求恢复范鞅在晋国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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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悼公一一答应,范鞅顺利回归晋国。之后,与栾盈一起被拜为公族大夫。

晋悼公生怕栾黡依旧会找范鞅的麻烦,再三叮嘱他不得造次。自此之后,秦晋两国算是讲和了,一直到春秋结束,三家分晋之时,两国间再无战事发生。正所谓:“西邻东道世婚姻,一旦寻仇斗日新。玉帛既通兵革偃,从来好事是和亲。”

范鞅归国的同年,栾黡病逝,他的儿子栾盈代职为下军副将。

话分两头。说那卫献公姬衎,是周简王十年时代其父卫定公即的位。他在为父守丧期行为不检,嫡母定姜,知道他的君位不巩固,屡次规劝,奈何他不肯听。

等到丧期结束改元正位了,献公更是亲小人,远贤臣,行为日益放纵,最喜欢音乐与田猎。这般行径,若是政治上无对手也就算了,可偏偏朝中就是有一强劲对手在虎视眈眈。谁呢?

他父亲卫定公有一个同母弟弟叫公子黑肩,仗着得宠专政于朝堂。黑肩的儿子叫公孙剽,嗣了父亲的爵位为大夫,此人颇有权谋胆略。卫国的上卿孙林父,亚卿宁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如今见献公无道,为自己的后路计,都争着与公孙剽结次。

孙林父在外头还暗中与晋国勾通,将卫国府库中的重宝,都暗暗挪到戚地去,让自己的妻子搬到戚地去住,好守着这些宝贝。卫献公知道他这般行径,怀疑此人迟早会叛,但一来形迹未露,二来也怕孙林父的权势,所以只能隐忍不发。

忽有一日,卫献公约孙林父与宁殖一起吃午饭。两个人都穿着朝服恭恭敬敬地在宫门口待命,但从早晨等到中午,却不见有人召他们入见,里头也无一人出来,不免暗自心疑。眼见日已西斜,两个人又饿又困,只好自叩宫门请见。

守门内侍回了一句:“主公在后园子里练习射箭呢,二位大夫若要相见,便自己去找吧。”

是献公忘了有人在等他的饭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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