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鲁仲连不肯帝秦

听说吕不韦带着王孙异人已回到了咸阳,太子安国君对华阳夫人说:“儿子来了!”

夫妇二人并坐中堂等着异人。吕不韦对异人说:“华阳夫人是楚国人,殿下既然做她的儿子,便应穿着楚服入见,以表依恋之情。”

异人马上改换楚国服饰,来到东宫拜见安国君与夫人,涕泪俱下道:“不肖男久隔亲颜,不能侍奉左右,望父亲母亲恕儿不孝之罪!”

华阳夫人见异人头戴南冠,足蹬豹履,上身着短袍,束革带,十分惊异:“你在邯郸,如何效仿楚人装束?”

嬴异人拜禀道:“不孝男日夜思念慈母,所以特制楚服,以表忆念之情。”

“我是楚国人,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安国君凑趣地说:“以后你便改名为子楚吧!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之前的嬴异人,现在的嬴子楚便将赵王如何要加害,吕不韦又如何周旋护己脱身的事,细细描述了一遍。

安国君马上召来吕不韦说:“要不是有先生,我险些没了个贤孝的儿子。如今将东宫二百顷俸田与宅第一所,黄金五十镒交付与先生,权作安歇之费。等父王回朝,再给你加官进爵。”

吕不韦拜谢,子楚便在华阳夫人宫中住下。

再说邯郸城中,公孙乾直到天亮才酒醒,有人来报:“秦王孙一家已不知去向!”

公孙乾惊出一身冷汗,再命人去找吕不韦,回报说:“吕不韦也不在了!”

公孙乾大惊:“吕不韦说他三天内动身,怎的半夜就走了?”

他亲往南门去查问,守将说:“吕不韦他们出城好久了,不是大夫下的命令吗?”

“王孙异人可在里头?”

“只见吕氏父子与几个仆从,没看见王孙异人。”

公孙乾明白了,跺脚吠道:“王孙异人定是混在吕家仆从当中,我中了那个贱商的诡计了!”

他上表赵孝成王,说:“臣监押不察,让质子嬴异人逃走,臣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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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辞!”写完,便伏剑自刎而亡。

自从王孙逃归秦国,昭襄王没了顾忌,对邯郸的攻势更急了。赵王再次遣使请求魏国进兵。

魏国将军新垣衍,他本不是魏国人,向魏王献策道:“秦国之所以这么急地攻赵是有原因的。之后秦国与齐湣王争帝号,后又双双罢去西帝东帝之称,如今齐国已尽衰弱,只有秦国独强于天下却未正帝号。所以秦王心中不忿,用兵攻伐不止,就是为了称帝。不如让赵国首倡尊秦为帝,秦王必会欢喜退兵,这样舍了一个虚名,却能使赵国免于实祸。”

魏王深以为然,马上派新垣衍随赵使回邯郸,奏知赵王。孝成王集群臣议事,大家议论纷纷,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平原君赵胜此时方寸已乱,根本无法决断。

有个齐国人叫鲁仲连,曾在十二岁时,以口舌辩嬴了当时天下有名的辩士田巴,得了个“千里驹”的美名。田巴说:“岂止千里驹,此人堪称飞兔!”

鲁仲连成人后,不屑仕途,专好云游,为人排忧解难,一派游侠作风。此时恰好在邯郸城中,听说魏使要尊秦为帝,十分忿然,前来求见平原君说:“人人传言您要奉秦为帝,有这事吗?”

“我已是惊弓之鸟,失魂落魄,哪敢说话?这是魏王使者新垣衍将军的主意!”

“您是天下的贤公子,怎能听命于一个梁客?新垣衍将军何在?我当为您面责于他,让他好好归国!”

新垣衍早听说过鲁仲连之名,哪里敢见?可平原君非要把鲁仲连拉来公馆,无法,只得相见了。

这鲁仲连生得神清骨爽,飘飘然有神仙之气度,新垣衍不觉折服,问:“看先生玉貌,不似有求于平原君之人,为什么要久居这围城之中,而不离去呢?”

“我对平原君无所求,但对将军却有个请求。”

“先生有何请求?”

“请相助赵国,不要尊秦为帝。”

“这样对赵国有帮助吗?”

“我将使魏燕两国助赵,如果齐楚两国也肯相助,则赵国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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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垣衍笑了:“燕国怎样我不知道,但我便从大梁来,先生又有什么办法让我助赵?”

“魏国没看到尊秦为帝的危害,如果看到了,定会助赵的!”

“秦国称帝,又有什么危害呢?”

“秦国素来不讲礼义,只以斩首论军功。这些年来,秦人恃强使诈,屠戳生灵。现在还只是诸侯,尚且如此,若一旦称帝,岂不更加肆意妄为?我宁愿自投东海而死,也不愿为秦国之民!魏国难道甘为人下么?”

“魏国岂肯为人下?如同十个仆从,听从一个主人的话,难道是这些人的智力都不如主人吗?只是因为心存畏惧罢了!”

“魏国自比为仆从么?恐怕秦王就要把魏王烹制成羹了!”

新垣衍听得毛骨悚然:“先生怎能这么说呢?”

“当年纣王有三公,分别是九侯,鄂侯与文王。九侯有个女儿很美,献于商纣,可此女因不好淫触怒商纣,被杀而烹其父九侯。鄂侯劝谏,也被一并受烹。文王听闻此事叹息不已,被商纣囚于羑里,几乎死在那里。难道是三公智力比不上纣王么?天子对诸侯自是如此。若秦国称帝,必会责令魏王入朝。一旦像九侯,鄂侯那样被诛杀,谁又能禁止?”

新垣衍沉吟不答,鲁仲连又说:“不单如此。秦国一旦称帝,那么列国的臣子便可任意置换,不喜欢的除去,喜欢的扶立。又会把秦国女子遍嫁各诸侯为正室,魏王能安然吗?将军又如何保住你的爵禄呢?”

新垣衍这才恍悟,再拜谢道:“先生真是天下智士!我会回复我王,不敢再言奉秦为帝一事。”

秦昭襄王听说魏使来邯郸商议帝秦一事,十分欣喜,下令暂缓攻势等待消息。不料事情没成,魏使已离去,感叹道:“看来围城中还是有人啊,不可轻视!”

于是,秦王屯兵于汾水,吩咐王龁用心戒备邯郸动向。

帝秦的事不成,可邯郸城之围也没解呀!该怎么办呢?谁又能解邯郸之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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