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齐桓公之死

中国历史上不乏这样的君王,青壮年时大展宏图,礼贤下士,开创不世之功业。可到老了,却往往犯糊涂,变得昏聩无状,判若两人,典型代表有著名的唐玄宗李隆基。咱们的齐桓公也算得上一个。

他答应了管仲,委政鲍叔牙,把竖貂,易牙,开方三人逐出宫庭,自家的日子可是苦不堪言。没了易牙给做的可口饭菜,吃什么都觉得难以下咽;没了竖貂,晚上怎么也睡不香甜;日间起居没有开方在一旁调笑打诨,他是面无表情,感受不到一丝生趣。

长卫姬来相劝:“您把竖貂他们赶走了,国家也不见强盛啊?反而是您日渐憔悴,左右使唤的人也不能体察您的心意,干吗不把他们找回来呢?”

齐桓公正有此意,可想到鲍叔牙那张嫉恶如仇的脸便有些发怵:“寡人也想念那三个人啊,但已经赶走了,怎么能召回来呢?再说鲍叔牙也不会同意的。”

“鲍叔牙身边难道没有得人应手的人伺候他么?怎么您就不行呢?您老了,何必这般苦着自己呢?如今您只要先召易牙回来为您调理膳食,那开方竖貂两人自会闻风而来的。”

齐桓公听从长卫姬的建议,果然易牙一回来,开方和竖貂两人便闻风而至了。

鲍叔牙自是不依,进谏说:“主公难道忘了仲父的遗言吗?怎么又把这几个小人召回来了?”

“这三个人对于寡人大有用处,于国家并无什么害处,仲父所说的话太言过其实了!”

鲍叔牙眼见齐桓公重新起用这三个小人,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拿桓公无法,心中愤郁发病不起,竟至身故。竖貂这三个小人更加没了制约,开始揽权专断。顺着他们的,不富亦贵;和他们对着干的,不死也得被逐出朝堂,齐国的形势江河日下。

再来说说桓公的家事。当年与管仲三日奏对时,齐桓公曾直言自己有两大缺点:一曰好田;二曰好色。就是喜欢打猎和美女。

因此桓公的后宫也是粉黛三千,燕瘦环肥,什么品种都有。他曾有三位正夫人,分别是王姬,徐姬和蔡姬。王姬和徐姬相继过世了,蔡姬退回娘家,后又改嫁了楚成王。她们都没有生下嫡子。

正夫人之下有六位得宠的如夫人,各生一子:第一位长卫姬,生公子无亏;第二位少卫姬,生公子元;第三位郑姬,生公子昭;第四位葛嬴,生公子潘;第五位密姬,生公子商人;第六位宋华子,生公子雍。其余的媵妾,也有儿子,但不在如夫人的行列。

长卫姬伺候齐桓公的时间最长,且无亏是长子,占着名份,又有宠臣易牙和竖貂支持,耳边风吹久了,齐

(本章未完,请翻页)

桓公也说过立无亏为嗣的话。之后和管仲一商量,又改了主意,葵邱会上将公子昭托付给宋襄公,立他为世子。

其他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开方虽说是卫国公子,却不知何故,既不支持公子无亏,也不支持公子元,反与公子潘关系特别好,暗中谋立他为嗣。

公子商人乐善好施,颇得民心,因其母得宠,难免生出觊觎之心。只有公子雍因其母只是宋国华氏之女,不是公主,出身微贱些,安分守己,不与人相争。

齐桓公也是老糊涂了,所谓剑老无芒,人老无刚。做了多年的霸主了,到如今也只想过富贵怠懒的日子,没了意气与锋芒。那五位如夫人轮番在他耳边为自己儿子求立世子,他也只是一律含含糊糊地答应。过程如下:

“主君,商人颇得民心,个个夸他好,您立他为世子吧?”

“好好好,没问题。”

“主君,无亏可是长子,无嫡立长,天经地议呀!”

“谁说不是呢?”

“主君,子昭可是仲父指定的世子,您可不能忘啊!”

“那哪能呢?”

谁来说他都应承,可国君的位子只有一个呀!这是生生滋长了诸公子的夺位之念,野心一旦滋长,便如燎原之势,让它熄灭是不可能的了。

话说郑国有位名医,姓秦名缓,自号卢医。因其少年时得遇异人,传其医术,手段高强,传说能隔墙看透病人的肺腑。人们便以轩辕黄帝时的名医扁鹊来称呼他。

野史传说扁鹊早年游于虢国,正遇上虢国世子暴病卒死。扁鹊入宫自言能医治,内侍说:“世子已死,怎能复生?”

扁鹊说:“请让我试试。”

虢公自是肯的,扁鹊让弟子阳厉用针灸法,不过片刻,世子竟苏醒了过来,还喝下了汤药。又过了二十来天才病故。当世之人传说扁鹊医术之神,竟有起死回生的疗效。

某日,扁鹊游荡到临淄,谒见齐桓公,一见面就说:“您有病已到肌理,不治病将深了。”

齐桓公非常不高兴,哪有人见面就说别人有病的,你才有病呢!不理!我没病!

过了五天,扁鹊又来了:“您的病已经到了血脉处了,不能不治啊!”桓公气呼呼地不理他。

又过了五天,扁鹊像个报丧的乌鸦一般执着地又来唧呱:“您的病已经到了肠胃,赶紧治吧!”

桓公又不理他,待扁鹊走了,齐桓公气哼哼地说:“太过分了,这些医者就喜欢标榜自己的医术,没病非说有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过了五天,扁鹊又来了,远远望见齐桓公,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齐桓公倒好了奇,派人追上去问个究竟,扁鹊说:“齐侯的病已到了骨髓!没救了!在肌肤时,可用汤药膏贴;在血脉,可用针灸;在肠胃,可用酒糟。如今到了骨髓,就是阴司里的掌命使也无法了。”

五天后,齐桓公果然病倒了,派人去召扁鹊,人家早已在五天前整理行装走了。齐桓公懊恼不已。

易牙见扁鹊不辞而别,料定齐桓公的病是好不了了,便与竖貂商议后,悬挂一面木牌在宫门之上。说什么呢?假借桓公的语气说,为专心养病,群臣及公子一概不许入宫,命竖貂把守宫门,易牙率甲兵巡逻。

他二人不许别人进来,却单留公子无亏在长卫姬宫中。过了三天,齐桓公还没有死。竖貂易牙将桓公身边侍候的人全部赶了出去,阻断宫门。还在寝室周围,筑起三丈高的墙,里外隔得一丝缝都不漏。只在墙角留一个狗洞,一早一晚派一个小太监钻进去,看看齐桓公死了没。

齐桓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躺在床上,叫谁都无人应,只能瞪着眼睛发呆。

突然“扑通”一声,接着有人推窗进来。原来是一个小侍妾晏蛾儿。齐桓公像看到了救星:“我肚子饿了,为我取粥来!”

“没地方找粥。”

“那找点热水来也好啊!”

“没有热水。”

“发生什么事了?”

“易牙和竖貂两人作乱,筑了三丈高墙,隔绝了这间屋子,哪有处找吃的喝的?”

“那你怎么进来的?”

“妾蒙主公召幸之恩,所以不顾性命,翻墙进来的,至少看到主公您瞑目啊。”

“世子昭在哪里?”

“被他们挡在外头,不能进来。”

齐桓公长叹:“仲父真是圣人啊!寡人识人不明,以至有今日之祸。天哪!我姜小白竟落得如此下场?”连喊数声,吐了好几口血,看着晏蛾儿说:“我有宠妾六人,儿子十多个,却只你一人来送终,深悔平日里没有厚待于你。”

“主公保重,妾愿以死相送!”

“我死后若有知,有何面目见仲父于地下呀?”齐桓公于是以衣袖盖在脸上,连叹了几声便气绝身亡了。

齐桓公姜小白于周庄王十二年即位,薨于周襄王九年,在位四十三年,终年七十三岁。堂堂的春秋首霸,落得这般下场,可悲可叹!深思方知,原来管仲才是齐国霸业的灵魂所在,仲父一死,万事皆休了。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