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个人的战斗

林守勤皱着眉看着,他虽然待下还算宽厚,但是遇到这种租户,也不想多说什么。

那租户并不认识林老爷,猛然趴下来磕头道:“杨老爷,小人就靠这一亩地养家糊口,这地没了,小人可就活不了了哇!”

杨益友正想说什么,猛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杂沓之声,回头一看,只见林大少爷骑着火龙驹,疯狂地朝花田奔来!他刚到田头,马儿犹豫着止住了步子,林杰毅然决然地命令道:“踏平花田!小火,今天就看你的了!”

还没等一帮子人反应过来,那马儿清啸一声,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便窜进了散发着妖媚气息的花田里,马蹄纷飞之处,花朵纷纷倒下。林杰手中还拿着一把长长的砍刀,也顺势挥刀割去,不过两个来回,花田已损毁了大半!

“林杰!你疯了!快停下来!”林老爷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吼叫道。他看着儿子拎着大砍刀疯狂切割花朵的样子,也不敢贸然上去送人头。

那柄砍刀本是放在庄园院内兵器架上的,这小子进去就扛了出来。

林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花田尽数践踏得一朵不剩,这才提着砍刀,让火龙驹跳到田埂上。

“你是谁呀?!居然敢毁了我的花田!我啥也没有,就有贱命一条,我跟你拼了!”老孙头疯狂地冲上前去,想跟林少爷厮打起来。

年轻人将砍刀朝马前一横,糟老头子这才停下脚步,趴在田埂上号起丧来:“我的花田呀!我的命根子呀!这下歇得了……”

林守勤带着手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马金刀的儿子,也很想把他摁在田头,揍得他满地找牙!

这小子这样一折腾,谁还敢来租他的田种花,不种花,银子就少一大半,这全家老小如何养活……

这在清末,是一个自杀式的盈利方法,地主们都知道农户有人在种这东西,但是刀没割到自己脑袋上,都不肯自断财路。官府嘴上喊得响,却不肯真的去管理、辖制。

林杰大喝一声:“别嚎了!哥告诉你,你老小子要是老老实实地种粮食,不管你种啥,我绝对不管,但是种这个祸国殃民的破玩意儿,哥不会放过你们!”

他正在慷慨激昂地训着话,猛然听到身后一阵锣响,回身一看,可不得了了!原本沉寂的乡村里突然奔出一群衣衫褴缕的农民,拿着叉子扛着棍子,直奔被毁的花田而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地盘上撒野!”

“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一起揍他!”

“人在花在!老少爷们儿,一起上!”

原来这些村民会派一个家伙轮岗放哨,看到任何一家的田地被外人摧毁,都会群起而攻之,这也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利益。

林守勤看看儿子要吃亏,赶紧招呼老杨:“你快管住他们,要是伤了杰儿,我定不轻饶!”

虽说儿子做事不考虑后果,可是毕竟是亲生啊!

一帮子人立即将大少爷护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众村民。他们随身也携带着各种冷兵器,一时间,原本平静的田野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林杰看看这些愚钝的村民,大声喊道:“你们种植这些禁花,害的是自己的命,害的是中国人,你们知道吗?!”

一个领头的家伙推开众人走了出来,他讪笑道:“看你的模样,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公子,这是吃饱了撑的,来多管闲事吗?不种这些,我们吃什么?!”

“废话!你种粮食呀!这毒花之毒,噬魂销骨,你们看看身边的人,有几个像人的?像人的都暂时没受到它的毒害对不对?!”林杰指着领头的汉子,朗声说道。

那男子一愣,暗想这少年怎么知道自己不曾吸食烟草。不过作为村民,他们早有一种无原则的集体意识:

如果有外人来挑衅本村,有事的话,大家抄起家伙全部上阵,必然能击败对手,如果仅凭单打独斗,胜负难测。

今天你为别人出头,获利的别人;明儿自己家需要有人卖命,也断断不会吃亏。

这坐在马上神气活现的年轻人显然还没受过社会的任何毒打,似乎还未成年。关键这么高的道德意识,在清末有烟一族的子民中,不受欢迎啊!

林杰见他愣着不说话,冷笑道:“再说,这些田地都不是你们自己的,对不对?你犯得着给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卖命?这大清就要亡在你们手里了!”

林老爷顿时吓得汗都快下来了!儿子说的话,要是被哪个嘴贱的给汇报到官府,非是杀头之罪不可!

“杰儿,少说两句,我们回去吧!”林守勤无奈地打着圆场。

林杰怒喝一声:“爹!要不是你默许他们种毒花,他们敢吗?你跟他们简直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一丘之貉!我简直以有你这样的爹为耻!”

杨益友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吞得进一只兔子,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少年,这大义灭亲的劲头,简直是想要撼动整个烟友的朋友圈!

高中生提着弯刀坐在马上,看着下面留着长辫子的男人们,又看看花田中横七竖八的毒株,心里无限悲凉。

天哪!怎样才能让这些又蠢又坏的人们懂得未来的命运呀!怎样才能铲除他们心中的毒株呀!

“你们到底是谁?杨老爷,你可不能听任这野小子到咱们的地界撒野!咱们村可不答应!”老孙头看到有人撑腰,立即像打了强心剂一般,摇头晃脑地说着,脑袋后面细细的辫子也随风飘扬着。

林守勤气得脑袋发蒙,他怒喝道:“你们种着我的地,还要打主家的儿子?!反了天了?信不信我一句话让县太爷把你们全抓起来!”

林杰突然有些感动,自己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林秀才居然仍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儿子一边,似乎还有几分值得挽救。

杨益友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怒吼道:“这就是林老爷的少爷!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别说林公子踏坏了一亩花田,就是他把花田全毁了,你们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林杰脸色凝重地说:“杨大叔,我不开玩笑,这些农户如果坚持种毒花,最后饿死的首先是他们自己。到时候,你的良心能安吗?”

说完少年将砍刀扔给老杨的手下,径自端坐在马上。

“杨庄主,林老爷,我这亩地的花全部给少爷毁掉了,暂时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老孙头绝望地蹲在田头,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

杨益友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勉强笑道:“你老小子欠东家的租子,到现在还没给,这凭什么?少爷即使毁了你的地,也是你罪有应得。这样吧,跟我去庄上,装半袋子稻谷过来,明天老老实实地种下去。”

“那好,这可要了老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花全得铲掉,少爷下手实在太狠了!”老孙头哭咧咧地说着,蹲到庄园主的身边。

林守勤停顿了一下,背着手问道:“你们都是种杨庄主田地的农户吗?都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种自己田地的农民们,这些人穿着破旧,大多面有菜色,约莫几十个人。

“您就是林老爷吧,小人们都是!都来了。”农户们审时度势,觉得把主家打死打残,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再说杨庄主确实对他们不错,催缴租子啥的,也没真的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过。

林杰从马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对他爹说:“林老爷,种植毒花,虽然能暂时给你们一些收益,但是这东西就是饮鸩止渴,不信我测试给你看一下。”

林守勤被他闹得脑袋嗡嗡作响,无奈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少年微微一笑,大声对几十名村民说:“各位大哥大叔,你们是种地的不假,可是种什么,区别可大了去了。咱们打赌啊,种毒花的,体力肯定都比不过种庄稼的!”

村民们一愣,完全搞不清楚这个俊秀的大男孩打什么算盘。

林杰一挥手:“这样吧,你们种花的,都站到左边的空地,种庄稼的,站到右边去!咱们现场来验证一下,看看谁是病夫。”

他指指身后的一大片空地。

农户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在面朝黑土背朝天的日子里,还从来没玩过互相对抗体力的游戏。

杨庄主催促道:“嗨!少爷让你们干嘛就干嘛,快点站好!还有手里的那些叉子棍子,快特么的给劳资扔掉!主家对你们这么好,还敢打打杀杀?这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吗?”

平心而论,林家自然也是剥削农户养活自己的大地主,但是对农户确实还算宽厚,他们走村串户的人对此心知肚明。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之后,木讷的农民们果然都扔掉了手里的武器,依言站到了两边。

还有几个家伙逡巡着不知该站到哪一边:“少爷,我们两种都种啊,站哪一边?”

林杰一瞪眼:“看种哪种作物种得多,你们就站到哪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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