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问筠迟迟不接过自己手里的纸，李绍有些无奈，“怎么了？”
姜问筠眼中还带着笑意，可看李绍的目光便染上了几分疏离，她含笑摇头，“不用了，等下回去洗就好了。”
李绍似乎有些遗憾，他收回手，才道:“那好。”
等姜问筠走了，林教授助理的位置便会空下来。
到那个时候，他还能回去。
陈立这样想着，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有一些私心。
但是更多的，只是为了维护科院的规则。
他有错吗？
人都是有私心的。
陈立这样想着，被恶魔所诱惑的那颗心逐渐惹他走向更黑的深渊。
他开始散播那些谣言，可在陈立眼中，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假？
等谣言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就会引起上面的重视，他的举报信也会被人证实。
陈立只要一想到那天的画面，心脏就仿佛烈火烹油，他焦虑又煎熬。
只要姜问筠走了，那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陈立这样安慰自己，况且，还不知道姜问筠所谓的实力，到底有几分是她自己的。
万一这些只是姜问筠和林教授在一起做戏，就是为了把姜问筠弄进科院的这个研究所来，那姜问筠这个沽名钓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占据那么好的位置，拥有那么好的前途呢？
此时此刻，陈立看着面前的姜问筠，表情也渐渐难看起来。
“是，就算是我说的又怎么样？”陈立死死地盯着姜问筠，“你根本没他们口中的那么优秀吧？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林教授给你的，你利用林教授的地位和他的资源才有现在的地位，现在何必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你真恶心。”
姜问筠轻轻挑了挑眉，她似乎被气笑了，轻声道:“这就是你散播那些谣言的原因？”
“那不是谣言！”陈立咬着牙，“我亲眼所见，你和林教授的关系不一般，如果你们不是在谈恋爱的话，那就是你在勾引林教授！”
他对姜问筠怒目而视，愈发觉得姜问筠恶心。
说不定林教授就是被姜问筠给迷惑了。
姜问筠这种人，就应该被赶出科院！
陈立对姜问筠的恶意前所未有的大。
姜问筠却轻轻笑了笑，看向陈立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你这样做，就不怕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吗？”
“你走了，才不会影响到我的前途。”
陈立恨恨地看着姜问筠，若是说他心中的不忿，那必然是有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心中执拗地认为姜问筠和林教授之间不清不白的，他瞧不起姜问筠，他厌恶姜问筠，他希望姜问筠能被赶出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科院！
这种低劣、下作、恶心的人，不应该在这里，脏了科院的地！
姜问筠唇角倒是微微上扬，她曾经所经历过的比如今承受的多得多，自然不会把陈立此刻的话放在心里。
她只觉得可笑。
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在各个领域里顶尖是天才，陈立的实力在这个研究所虽然只能排在中等的位置，可是一放到外面，也是各个企业争相招笼的人才。
可是他却因为一些片面的原因，四处散播她和林硕的谣言。
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故作聪明。
姜问筠扯了扯唇角，“是平日里研究所的工作太轻松了吗？让你有时间做这种长舌妇的活？”
她半阖着眼，看着陈立，目光沉沉。
“我和林硕到底什么关系，恐怕也轮不到你来置喙，三天内，要是再让我听到那些谣言，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
科院有科院的规章制度，陈立说出一个谣言，三人成虎，不知道后面会演变成什么内容。
林硕是姜问筠养大的，他如今前途似锦，不应该因为陈立这样的人，因为嫉妒，就染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姜问筠冷冷地看了陈立一眼，又道:“至于我的感情生活，我应该不需要向你解释。”
话落，姜问筠抬脚离开。
陈立的脸色十分苍白，他瞪着姜问筠的背影，只觉得姜问筠在狐假虎威。
要是姜问筠身后没有刘院士和林教授，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威胁他？
“我没有错！”
陈立死死地咬着牙:“错的是你！”
他才不会管那些扩散的谣言。
可陈立刚这样想，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办公间外。
林硕眉眼淡漠，他冷冷地看着陈立，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样。
陈立的身子瞬间一僵。
他连忙道:“林教授……你怎么过来了……”
见林硕看他的目光愈发冷淡，陈立赶紧开口:“林教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濡慕地看着林硕:“姜问筠她根本就配不上您！她来到科院一定是有目的的，她或许就是为了您的地位和能力，那个虚伪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研究所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被她带到肮脏的泥潭里。”
陈立越说，越义愤填膺。
仿佛已经看到林硕满身脏污的模样，他崇拜地看着林硕:“我只是想让姜问筠离开这里而已，她不会有事的……林教授，你会知道，我才会是最适合您的助理！”
“我想选什么助理，”林硕嗓音淡淡，“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冷眼道:“整个研究所里，当过我助理的人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我有选择自己助理的权利，也有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助理离开的权利。”
林硕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立。
“选姜问筠，是因为她是姜问筠，不要你，是因为你的实力打不到我的预期，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既然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我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陈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林硕，显然没想到自己最尊敬的教授，会说出这样一番冷漠的话。
可渐渐的，陈立双手握拳。
他不甘心。
凭什么姜问筠一个连大学都没上的人，可以待在林教授身边，就因为林教授对她的偏爱吗？
和姜问筠同期进研究所的那个叫邓黎的研究所，一进来就展示了自己的天赋，现在跟着一位教授在研究一个项目。
可是姜问筠呢？
就因为有林教授光明正大的偏爱，姜问筠什么都不会，就能待在科院这样神圣的地方。
她凭什么？
和陈立同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能当林硕的助理，是很多研究员的梦想。
可是他们的梦想，被姜问筠一个实习生轻轻松松的夺走。
如果当初带姜问筠的是另外一个教授，陈立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感。
不过没有如果。
陈立的眼中瞬间染上浓浓的怒火:“就因为您喜欢她，就让她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她凭什么？”
林硕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可是一听到陈立的话，他的步子一顿。
林硕微微眯起眼睛，金丝框眼镜在此刻反着光，让林硕看起来愈发显得冷淡。
“凭什么？”
林硕冷笑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问这种话！她是我的老师，是我学习这些的启蒙，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你嫉妒她，恨她，你又凭什么？凭你连一个区区入侵者都无法驱逐的攻防实力吗？”
陈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茫然地看着林硕。
什么？
什么叫，姜问筠是他的老师？
这怎么可能！
陈立不相信，可是林硕的表情太过严肃，由不得陈立不信。
这简直太天方夜谭了。
林硕是谁？
如今科院最年轻的一位教授，如果他年纪再大一点，或许会直接拥有院士的荣誉勋章。
可是他说什么？
他说，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只是被京大提前录取的学生，是他的老师！
这不管放在哪里，放在什么时候，都太过于怪诞。
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这种离谱的说辞？
陈立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在林硕仿佛浸了寒潭的目光中，他的表情却渐渐灰败下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刘老和张新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看着这里，他们的位置能将林硕和陈立两个人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地听到耳中。
张新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之前他就听林硕说，姜问筠是他的老师，不过那个时候张新路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姜问筠居然还真的是林硕老师！
张新路在心中喊着“乖乖”，他摸着下巴，思考刘老这到底是给科院带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天才。
刘老的表情却依旧如以往那般，面露和蔼的笑，可若是注意到那双睿智的眼眸时，便能知道，刘老实际上最是高深莫测。
他扭头看向张新路，声音里带着笑:“当初是你去接的姜问筠，你觉得姜问筠这个小姑娘怎么样？”
张新路顿了一下，才道:“不卑不亢、不矜不伐，温和谦逊。”
“确实如此。”
刘老哈哈笑了笑，又道:“我原先想着，姜问筠那个小丫头的天赋太强了，如果让别的教授带，估计压不住她，可我没想到，居然连林硕这样天才中的天才，也压不住她。”
张新路也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师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和姜问筠解除的虽然不多，可是他们对林硕却极为熟悉。
能从林硕口中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是他的。
他说姜问筠是他的老师，那姜问筠就一定是他的老师。
看似天方夜谭、匪夷所思，可是，林硕不会骗人。
注意到不远处的目光，林硕扭头看过去，却见刘老轻轻抬了抬手。
林硕眉眼低敛着，抬脚朝刘老走去。
刘老笑了一下:“怪不得原先在你面前说到姜问筠这三个字的时候，你的反应会这么大，我把姜问筠调到你身边，怕是还给了你一个惊喜。”
林硕没说话，默认了。
刘老眼中的笑意瞬间加深。
紧接着他才道:“研究所里，有很多人都像陈立那样，觉得你带一个实习生是屈才了，他们更希望你能换一个助理。”
“我不换。”
林硕的表情瞬间一冷。
像是一只护食的猫儿一般，面对抢夺他食物的人，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他平静地看着刘院士:“我不换。”
长达两辈子的执念，因为和姜问筠的再度重逢而逐渐消散。
可是一旦有人想从他手里抢走他的姜姜，他心中的执念便会在一瞬间如星火燎原。
“我没说要把姜问筠换走，”刘老有些无奈，“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你身边那些人怎么受得了的。”
林硕这才低下头，一副安静的模样。
刘老又道:“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其他研究员对姜问筠心服口服，保证不会有人将她从你身边调走，你想要吗？”
“不需要。”
林硕冷声道:“我会和她一起，做出一个项目给其他人看。”
“可是他们会觉得，那都是你的功劳。”
刘老笑了一下，“况且，我的那个机会，姜问筠那个小姑娘或许会很感兴趣。”
林硕本来想拒绝，可是他不知道刘老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姜问筠真的感兴趣呢？
他犹豫了一瞬，刘老便笑道:“那个小姑娘本来就是ctf出身的，我的这个机会，也算是投她所好，你先不用回答我，等下你可以直接问她，她不会拒绝的。”
林硕这才点了点头。
“好。”
他看着刘老，顿了顿，说了句谢谢。
刘老哈哈一笑，回头看向张新路:“你看看他，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谦逊的模样。”
张新路也笑着，“说起来，我觉得师妹和林教授有些相似。”
“你这么一说，他们确实有些相似。”
不是外貌，不是性格。
而是骨子里的高傲和冷漠。
简直如出一辙。
--
在万维网上，如今能搜索的内容，不过是冰山一角。而有一一处无法被标准搜索的领域，被人称之为——
暗网。
那里是信息量增长最大的来源，像是一个孤立的系统，难以监控，难以追踪溯源。
因为这种特性，阴暗面极易滋生。
姜问筠在接到暗网的任务时，眼底带上明显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