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近真相

罗克猛家住在药城的穿城河边,是一座高端的小区,名叫星梦湾。虽然李紫梦家也是住在河边,但与罗克猛家完全没法比。药城的穿城河叫做清河,两边的堤坝很高,水流速度也比较缓慢,景色宜人。星梦湾正好坐落在清河的一个大拐弯处,视野非常宽阔,可以看到南北而来的河水奔向主渠,向西流去。

“你这房子这么贵,都是用黑钱买的?那我为什么只买了个莲上清邸啊?”我开玩笑地说道,

“你还别说,你经济上也是有问题的,这些年你只买了一个小公寓,婚也没结车也没买,天天在家听着那破音响,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看我,住在星梦湾,开着X5,我是什么人生?”

我没接话,坐在他的宝马X5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罗克猛的家里并不像小区外部那样豪华,一个四室两厅的房子,全部是中式装修,一进屋就给人一种木质的香气,烟灰缸是实木的,凹部镶嵌了一层铜,巨大的茶海旁边是一个透明的冰柜,里面摆满了啤酒,冰柜的旁边是嵌在墙内的酒柜,我凑过去一看都是单一麦芽和有年份的红酒。罗克猛打开灯,吊灯亮了,地板上有几个往上照射的射灯,从茶海和酒柜照出,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放着几朵郁金香。

“这郁金香会随机变色的,养它们真是不容易。”罗克猛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啤酒递给我,“尝尝,这个捷克啤酒我挺喜欢喝,里面还有德国比利时的,你自己随便拿。”

“你生活蛮有品味的哦?你没结婚吗?”

“结了,这是我自己住的地方。”

“你自己住个四室两厅的房子?你有病吧你?”我说着,用力地把啤酒起开,瓶盖打到茶几上,弹到了地上。

“我岳父是区纪委的,我自己家就住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罗克猛摸了摸茶几“我这套房子我媳妇也不知道。再说,这么好的地方要自己独自享用,有时候我也会带别的女人回来。”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这啤酒味道挺纯正,时间紧迫,你就别带着我享受了,赶紧找资料吧。”

“纯正,你懂个屁啊?我随便给你拿一个我家的东西,你都会词穷的讲纯正。哎呀,不急,我心里都有数,第一批那些人我都背在心里了,回来找资料主要是看看照片,你看看哪个是那天晚上见到的瘸子。”

“个子不太高,我感觉也就一米六左右,太黑了我没看清什么,有点驼背。”

“什么?你等等,我还是去找一下吧。”罗克猛放下啤酒,走进了一个屋子里,我就坐在客厅远远地看着郁金香。

“我筛选了一下,就这三个人符合那个身高,不过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现在可能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按照保险合同,你不是应该一直付款吗?”

“合同是那么写的,实际操作肯定是少给了,我就给了五年的钱,后来我就一次性给了一笔钱,我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就不给钱了。”罗克猛说着把资料扔到我面前,

“你也不怕被他们告。”

“那种病人,他们有精力打官司吗?家属都快放弃他们了,他找谁当代理人?”

我鄙夷地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你这种人品,真的活该有人袭击你,打得你脑浆子崩满地,鲜血直流。”

“少废话了,赶紧找,看看是谁。”

从资料上来看,这三个人的身高确实符合我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他们分别出生于1966年、1969年和1970年。按照保险合同来看,1966年和1984年的试药员,在试药三年后死亡了,只剩下这一个生死未卜的选手。

“从他入手吧。”我说“先查找这个人的行踪,就能查到所有的线索了。”

“这个人叫刘碧录,工作好像是个物流搬运工,当时他想多赚点钱,好像外面有个情人,就来试药了。他为了那个婚外情人,可没少花钱,卖过血的,后来卖血的途径也越来越少了,就开始打起试药员的主意。这个人身体非常不错,在试药初期,你看这上面写了,试药初期,他表现出对药效的敏感性,副作用一直没有,可以说你当时就是因为刘碧录的身体,才打算继续试下去的。”

“但他身高不是很高啊!”我以为身体好的人应该都是那种高高壮壮的“我当时试的是什么药?”

“一种脱敏药,先测试过敏原,然后加大剂量产生过敏,再脱敏。”

“脱敏药在市场上并不少见,这款药有什么特殊疗效吗?”

“在当时算是一个快速脱敏的药吧,过敏性皮炎和荨麻疹这些都很好用,最主要是想与氯雷他定片做区别化,尤其是呼吸道方面可以快速恢复。你当时也考虑到脱敏对肾脏带来的负荷,但是这个负荷不是当时显现出来的。”罗克猛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递给我“记住这个人,刘碧录,我记得我最后一次给他钱的时候,他患的是肝硬化,也挺严重的。”

我接过照片,“那我该去哪里找他?”

“这里有一个地址,你先按这里查吧。”

“把其余两个人的资料也给我。”

“都死了,你还要?”罗克猛大声地问,

我摇摇头:“如果我找不到的话,我就尝试找这两名死者的家属,通过家属找这个刘碧录。”

罗克猛一拍脑门,“你终于把智商找回来了。那你明天开始找吧,我们在这里畅饮一晚上。”

“我也挺急的,还是先找找看吧。”我拿起资料,准备穿上大衣。

“诶?都喝酒了,也开不了车,明天再继续。”罗克猛一把把我按住,另一只手用酒瓶敲了两下茶几“别走,别走嘛!”

“明天?明天你不信我了,我得浪费多少口舌让你相信我?不如今天就查个大概,我有个能短期内相信我的人,还是不烦劳你了。”

罗克猛一把把我抓住“我不敢出去,你说的怪吓人的,又脑浆崩裂,血流不止的,我们俩今晚就在我家,哪也不去,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保准能说服明天的我。”他从茶几下面掏出一根雪茄“来,抽一根压压惊。”

我摆了摆手,“什么秘密?”

“你明天见了我,你就说你家里床头后面的墙内藏着一块陨石,然后你再简单叙述下,我绝对会信你。”

我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你就这么点爱好。”

“这是文化,你懂个屁,来喝酒。”

罗克猛简单地说服了我,我也打算暂时休息一个晚上,车马劳顿后已经是下午2点左右了。虽然他受了刀伤,但烟酒都不忌,仍旧换着瓶跟我拼酒。

“这房子,你应该是第一个来的男人,而且还是认识我的,熟人男人。既然来了,我们就喝个痛快吧,在这里我基本都是自己喝酒,喝两瓶睡会就回家了。”

罗克猛调整了下纱布,“还行,缝两针止血就是快,我觉得没什么事了。”

我站起身,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坐在地上端详起郁金香,沉橘色中透着芒金,几个花瓣上迎着紫光,美极了。“这个灯光,是你特意找的角度吗?”

“我找的是市电视台的灯光师,就为了调整出最漂亮的画面。”

“如果你今晚没死,你打算怎么办?凌晨2点我就会消失了,你怎么继续避开凶手?”

罗克猛玩弄这瓶盖“你不是说了是仇缦吗?他还会约我的,到时候我会找些黑道上的人守着我,他敢动一下我就能废了他。”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仇缦要受人雇佣来袭击罗克猛,是为了钱吗?这些人都与我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但还是太巧了,所有的证据链我都参与其中。

喝的舒服,罗克猛脱掉了上衣,把空调设置了最高的温度。“这样舒服,昏沉,燥热,一会困了就睡。”他口齿不清地半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就睡了。他如此相信白日祭,让我感到十分诧异,按理来说罗克猛有着相当高的逻辑思维,可这么简单地就相信了这样一个诡异的说法,是我始料未及的,他的一系列追随行为,让我确定了白日祭是真实存在的。

不一会罗克猛便睡了过去,我的酒量还行,便继续坐在郁金香旁边,小口喝着啤酒。空调吹出烘热的风,我感到脸色微红,眼压也随之增高,感到无穷无尽的困意。我随意翻动着资料:

2012年3月,被保险人发生严重脱水反应,乏力、食欲减退,难以进食,反复呕吐。15日后,发生严重的肾衰竭,入院进行治疗。

……

2012年8月,被保险人开始透析,保险生效,首批保险金为元。

看到这些文字,我胸口一阵绞痛,随之而来的是太阳穴的跳跃疼痛。我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试药失败之后不但没有停止,反而继续用激进的行为,使他们病情加重。其他两名被保险人分别叫郭潇和白靖仁。郭潇是药城铝厂的一名员工,为什么当试药员原因不详,当年没有结婚,紧急联系人是父母,他在试药后就表现出了发烧的状况,便中止了试药,不过后来又再次重启,引发了肺部感染,身体极具衰弱,他没有肾衰竭,后来死于淋巴癌。

白靖仁是一个三口之家,他在药城的金辉大酒店担任大厨,由于他的妻子患病多次住院,后来被酒店放了长假,工资不够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做试药员。试药期间没有任何反应,在1年后发生了肾衰竭,并开始透析,2年后便死了,最后一笔保险金无人认领,显示为:账户已经注销,联系不上家人。

会不会是这名失去丈夫的患病妻子,带着孩子去了其他城市,开始一起赴了黄泉路,我不忍心联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1点多了,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给罗克猛盖了一层毛巾被,自己也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下,等待明天的最后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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