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清涟穿过青苔小路时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窥视他们，那种阴冷的感觉如跗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墟海的时候天天都在和它们打交道，想陌生都难。
清涟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藏身在杂草丛中的黑色影子，以及那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恶臭——那是一只零。
并且是一只和普通重零长的不一样的零。
看来……他这趟来对了。
胄正在做的那件事对昧谷而言确实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重视。
“别回头。”这样想着，清涟忽然加快速度走到弋痕夕身边，低声说，“我们被零发现了。”
弋痕夕果然没有回头，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一边低声说：“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先去把后面的那根尾巴解决掉，免得打草惊蛇。”清涟微微一笑，没有往后反而加速朝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弋痕夕，我先去前面探路，你带着他们后面慢慢来啊！”
“这条路都荒废好久了，荒无人烟的，有什么好探的？”弋痕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想偷懒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哈哈，你知道就好，我先走了啊，你慢慢来！”清涟完全不在意，一起一落间便没了踪影，只余笑声回荡在耳边。
……
清涟地离开并没有对弋痕夕他们产生什么影响，全速赶路之下，他们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离开了满是青苔的山谷。
离开山谷后，越是往前便越是荒芜。
刚开始的时候还勉强能看到零零星星的绿意，但现在却只剩下了漫天的黄沙。
“再往前就是七星冢了。”许久以后，弋痕夕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晚，等明天再进去。”
他们当然可以连夜赶路，但七星冢情况不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和零正面撞上，所以恰当的养精蓄锐至关重要。
弋痕夕正在教独龙凝木成柴，辗迟守在一边点火的时候，千钧和纥骨正在尝试着聚水——七星冢处在一片荒漠之中，失去了天然的水源后，水属性侠岚便成了现成的水源。
木属性侠岚和火属性侠岚也同理。
金属性的辰月和土属性的末丑在这种事上搭不上手，只好默默在一旁巡逻，顺便检查一下周遭的环境。
末丑走到一块风化岩旁边时，忽然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新鲜的刻痕：“弋痕夕老师，你看这个。”
“这是清涟留下来的标记。”弋痕夕收起元炁走到末丑旁边，看到风化岩上的刻痕时眯了一下眼睛，“他说，小心…脚下？”
弋痕夕看懂了清涟留下来的信息，但有点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索性让辰月展开了探知。
片刻后，辰月睁开双眼，指着不远处微微隆起的黄沙说：“那边有一股奇怪的零力反应！”
弋痕夕没有说话，只是率先朝沙丘走了过去。
等众人稍微靠近些才发现那个微微隆起的“沙丘”其实不是沙，而是一块被黄沙掩埋了大半截的人形冰块，被封在冰块中的那个人额头上有一个极为显眼的零印。
是傀儡。
“是清涟的点苍玄冰。”弋痕夕伸手碰了一下困住了傀儡的那块冰，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点苍玄冰可以终止零的附体转化并将傀儡和零都封印在玄冰之中，一旦解开玄冰里面的零就会复苏，你们小心些。”
众人齐齐后退了一步，然后将元炁凝聚在了拳头之上。
伴随着弋痕夕手上绿光一闪，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封印着傀儡与重零的点苍玄冰便碎了一地。
“喀咔”
那只被封印在点苍玄冰里傀儡僵硬地转了一下脖子，脑门上原本暗淡的零印也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炽天殿三人组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弋痕夕，恰好弋痕夕也在看他们，见状眉头一挑：“你们可不能指望每次都有我在你们身后。”
……说得也是。
于是辗迟想了想，说出了他刚才制定的战术。
和之前侠岚选拔的时候一样，由体力更好的辗迟来吸引火力，千钧蓄力水坎·冰封魄趁机冻住傀儡，然后辰月施展回神闪电逼出傀儡身体里的重零。
——很显然，辗迟制定战术的时候完全没有把旁边的阳天殿三人考虑进去。
当然，就算辗迟真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他们三人也不一定照做就是了。
辗迟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阳天殿三人组也很给面子地抱着手臂在一边旁观没有插手。但辰月用回神闪电把那只重零从傀儡的身上劈出来的瞬间，独龙突然动了。
“风巽·万剑穿心！”
铺天盖地的绿色长剑如骤雨般落下，那只重零刚从傀儡的影子里爬出来，还没站稳脚跟就被独龙的侠岚术给戳成了筛子。
被傀儡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辗迟看了看独龙又看了看千钧：“千钧同学，你这也太慢了吧，看看人家，那才叫一个帅呢。”
“懒得理你。”千钧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脸别到了一边。
……
“弋痕夕……”不远处的沙棘树丛中，一个身上带着橙色纹络的半透明黑影正藏在树丛中，仔细观察着弋痕夕的一举一动，“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
“我有一个疑问啊，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我面前玩跟踪的？”
橙色纹络的黑影骤然转身：“谁！”
“哟，连我都不认识。”披着一件青色长衫的清涟从巨石后面走出来，暗蓝的马尾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着，“看来你就是那个刚晋级没多久的五败之破了。”
重零之上是五败，五败之上是七魄，七魄之上是三魂，三魂之上则是万零之王穷奇。
零要想进阶有两种办法，一是认真修炼，二是越阶挑战——觉醒意识的重零杀死五败以后就能成为新的五败，五败只要杀死七魄就能成为新的七魄。
至于七魄杀死三魂能不能成为新的三魂……这个清涟就不知道了。
反正上一代的五败被他杀了多少五败之位便空缺了多少，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满足进阶条件的重零自然便晋升成了新的五败。
比如说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