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天琊

天池域,东玄帝宫。北风萧萧,吹起了地上的残叶,也吹动着宫中的波谲云诡。

身着黑色龙袍,头戴冕旒的云冥正站在自己的书房门前,面色凝重,望着天空中的异象。在他的右腰处,悬挂着一柄三尺长的剑,纵然云冥已经极力用右手按住它,它依旧颤动不止。

“天问在震动,我能感受到它在渴望出鞘。”云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帝君的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鞘过了。”静谧的书房外也传来了一声回应,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自天下一统后,它便再也没有动静,我几乎快忘了它出鞘的模样。”

“那是因为天下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它出鞘了。但帝君当年手持天问纵横天下的神威,臣妾却是记忆犹新。”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紫衣身影也诡异地浮现在云冥的身后。她莲步轻移,一双玉臂自然地搭上了云冥的腰间,侧头靠在云冥的肩膀上。

“月娘,你向来知识渊博,能占天卜地。你来说说这天地异象是何所致?”

“帝君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一统天元大陆的那天?”月娘松开双臂,站直了身子。

“记得,那天也如今日一般,天降异象。天空中流血千里,又有霞光万丈……你是说?!”云冥的面色一沉。

“帝君勿惊,帝君雄才大略、功盖千古。只要帝君仍在,东玄帝国自会四海升平。妾身想说的是帝君一统天元,聚大陆之灵气铸就了‘天问’,震慑天下。帝君是这大陆的皇,帝君的佩剑‘天问’自然也集结了这天地大势,有开天辟地之能,是当之无愧的大陆神兵。今日的异象不下于帝君一统大陆,又能引动天问,妾身推测,定然是上一届的‘世界之兵’出现了。”

“上一届的世界之兵?”云冥被勾起了兴趣。

“没错,十万年前,天元大陆曾出现过一个十分强大的太白皇朝,而皇朝的统治者名为天,他的佩剑天琊就是上一届的世界之兵。”

“你是说,天琊出世了?”

“面见陛下之前,臣妾已经占卜一番,天琊出世确定无疑,只是……”

“只是什么?月娘但说无妨。”

“自古以来,能够引起此等异象不过三者:一是有大道问世,二是有绝世人物降生,三则是有旷古绝今的事情出现。帝君一统天元,锻造‘天问’,便是其三。天琊虽是上一届的世界之兵,但主人已死,天琊也不复以往的威力,若非被绝世人物唤醒,断然无法引动此等异象。只是无论妾身如何推演,都看不清此人究竟是谁。”

听闻此言,云冥沉默半晌,问道:“国师何在?朕已有多年未曾见到他了。”

月娘听出了云冥话中的弦外之音,回道:“国师自从上次受伤后一直闭关不出,臣妾这就去请教国师,想必以他的功力,一定能够找出此人的存在。”

“那便去吧。”

“臣妾告退。”说着,月娘便欲离去,待一转身,便被云冥叫住。

只听云冥悠悠一叹,“月娘,你跟着我多久了?”

“回帝君,臣妾陪伴在您身边已有十五年了。”月娘内心一颤,说道。

“十五年——,你去吧。”

月娘施了一礼,便化作云雾离开,书房前只留下一道孤独的身影,一动不动。

……

玄幽谷,桃花漫天,潺潺流水自山间流淌而下。

一道身影盘坐在谷中,沉默不语。只见他白衣黑发、眉如剑,一双眸子亮若星辰、带着大海的深邃,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得宛如雕刻一般,衣袂飘飘,气质绝尘,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在他的身后,二男一女恭谨地站在身后。众人的面前,一副浩大的图景悬于半空,回溯了在长青园中发生的一切,从林千屈问剑开始,一直到被送出剑冢,毫无遗漏。其中一幅动态的画面中,林千屈正紧闭双目,经受着紫气的洗礼。在他的眉心处,一道剑印若隐若现。

说来也怪,玄幽谷内竟然没有任何异象。

“若竹,此人身上有我玄幽一脉的剑道气息。你即刻前往北玄域,务必将他带回来。”盘坐的男子开口道。

“弟子遵命。”若竹就是位于最左边的男子。只见他羽扇纶巾、身着儒衫,自有一番儒雅的气度。

“师尊真是偏心,每次都让大师兄出去玩,都不给我们机会。”站在中间的女子似乎颇有不满,皱着琼鼻嘟囔了一句。

“等你什么时候突破生死境了,师尊也会放你出去的。”若竹揉了揉女子的头,安慰道。

“生死境!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吧。”女子仰天长叹,十分无奈。

“就是就是,还不如直接杀了师姐呢。等她突破生死境,那可得猴年马月呢。”最右边的男子附和着。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听到这话,女子直接一脚踹在男子的屁股上,他也顺势嗷嗷叫了起来,一张圆滚滚的西瓜脸上泛起了委屈,无言地控诉着女子的恶行。

看到男子这一番模样,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揪着他的耳朵怒喊道:“死胖子,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是吧?”

“嗷嗷,师兄救我。”

“好了好了,琼玖,你就别把闷气撒在木桃身上了。”若竹温和一笑,阻止了琼玖的“施暴”。

“师兄,我哪有?”

“你明明就有。”木桃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眼角竟然泛起了一丝泪光,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凌辱。

听着弟子们的嬉戏打闹,盘坐的男子一言不发,嘴角却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四人都没有注意到,画卷中的林千屈此刻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林千屈此刻切身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骨剑入体、替代丹田,于林千屈而言原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不但借此机会踏入了凝脉境,更是凝聚出了第十条灵脉。然而,就在他为此欣喜若狂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骨剑“天琊”尘封太久,如今出世需要大量的灵气滋补,因此一直源源不断地攫取天地间的灵气。但是天琊此刻在他丹田之中,采撷灵气必定会经过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在大量灵气的冲刷下,林千屈的身体撑不住了。就像是一个一立方米的容器,非要装进五立方米的水,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溢出来,要么就是容器被撑爆。

超量的水入容器,自然是溢出来,而过多的灵气入林千屈的身体,只会让他原地爆炸。

“不行,一定要找个方式将多余的灵气散出体内。”林千屈暗想道,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老头儿。

老头儿原本正望着沐浴着紫气的林千屈啧啧称奇,突然感受到林千屈投来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凛。他用左手挠了挠屁股,又抹了抹嘴,道:“臭小子你望着老道儿干嘛。”

“你说自己很强,对吧?”

“那当然,想当初老道我纵横北玄域三十载,横推八百州无敌手,不知有多少美娇娘倾心于我,嘿嘿,那可是……艹”

未等老头说完,林千屈便是一道剑气射出,口中也是吐出一句“那咱俩练练”。自我陶醉的老头儿没有准备,堪堪侧身躲过,嘴里直接飙出一种植物。

“你小子疯了是吧,要比划也得出了英魂园之后再比划啊。”

本欲继续出手攻击的林千屈听得此话也是停了下来,“为什么?”。

“英魂园里有禁制的,不得在此大打出手,亵渎英灵,否则会遭雷劈的。”

“是吗?为什么我没有。”林千屈感到十分奇怪,他已经出手,却并没有受到禁制的约束。

“莫非是禁制已经消失了?”老头儿有些疑惑,一记腿风试探性地向林千屈扫出。不料攻击尚未趋至林千屈身前,一道雷霆便是直接劈在了老头儿的身上,白色的头发直接变成了焦黑色。

“艹,玩我呢吧……”

“嘶,好惨。”

“你通过了剑碑的考验,已经被视为英魂园中的一员,自然可以出手。不过顾小子嘛,哼哼。”姬握瑾从剑碑中飘了出来,对林千屈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可以肆意的欺负老头儿了。”林千屈“嘿嘿怪笑”起来。

“你,你别过来啊!再怎么说老道也算你的长辈,你岂能如此放肆。”老头儿揉着自己的屁股,不满地说道。

“安啦安啦,我也就这么一说。”林千屈摆了摆手,又对姬握瑾说道:“前辈,此刻天地间的灵气不断向我涌来,我的灵脉已经没了运转的空间,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通过一场战斗将你体内的灵气全部排出去。如此一来,既能达到滋养天琊的作用,也不至于让你爆体而亡。”

听到这话,林千屈又一次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了老头身上。

“艹”

“顾小子现在没办法还手,与他对战并不是最佳选择,况且在英魂园里出手也不合适。”

“前辈,那我该如何做,还请前辈示下。”

“英魂园外正有一道气息疾驰而来,他境界虽强你许多。但你如今有英魂园紫气加身,也不会弱于此人。况且你只要在长青山内围,就能源源不断地受到英魂园阵法的增幅,他可作为与你交手的最佳选择。我即刻将你传送出去,不过,出了英魂园,是生是死,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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