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就两堂舞蹈课和表演课，新专辑公司下了血本，所以方方面面都要到位。
姜羽连着两节课挨夸，舞蹈他没天分但苦练，能追上平均水平。
至于表演课，并不是培训演技，而是训练舞台表情管理，他那张脸就是优势，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帅的。
与姜羽相反，温知节因为心不在焉，连着两节课被老师点名批评。
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等到一切结束，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
刚开始还是要挤牙膏，后来说到气愤的点，温知节直接竹筒倒豆，把他爸第一次、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为什么找他，没有保留全说了。
他说完抓狂，楚沐一听完气笑了：“你是不是蠢哪？他问你要钱你就给？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掏空了给？我看你是疯了吧！”
温知节咬牙道：“不给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要曝光我，当着媒体粉丝的面曝光我，我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曹之杨说：“你不就说谎自己的爸妈在国外吗，这一点就算被挖出来，顶多人设崩了，不至于就能毁了你的前途吧。”
这下温知节更肯定了，他们只知道这一点。
于是尽力掩饰：“可是……未来谁也预料不到，万一呢，我不想冒险。”
知道真相的江屿却说：“你已经是在冒险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不能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公司一定会开除你。”
“先别说这些，”姜羽怕温知节又抓狂，赶紧摁住江屿的手，“我们五个人在一起，想办法肯定容易。”
到底是想办法容易，还是说起来容易。
温知节连连叹气：“我要是有办法，现在就不会这么愁了。”
“你……”姜羽话到嘴边又改了，“那个人，你知道他喜欢赌什么吗？”
“麻将，斗牌，谁知道他都喜欢些什么。”温知节提起他就满脸厌恶。
姜羽又问：“那你知道他一般在哪里赌吗？”
温知节：“这个我怎么知道？他除了找我要钱，难道还会跟我报备行程吗？”
楚沐一反应过来：“等会儿，你的意思是？”
“赌博不是违法的吗，难道不能抓他？”姜羽说着看向温知节，“如果抓他，你……”
温知节双手捂着脸：“我查过，他那样的关不了多久，交完罚款出来之后，他肯定更加不会放过我。”
“他是组织者还是参与者？他是有正经工作，还是以赌博为业？”江屿说，“他找你要钱已经属于敲诈勒索了，刚才你说的金额还不小，数罪并罚，够他在里面待上好几年。”
“没用的，他只要能出来，就绝对会报复我。”温知节对那个人太了解了，所以才不敢轻易做决定。
众人心里都拿不定主意，暂时陷入安静。
下午曹之杨和楚沐一留在公司直播，另外三人回了宿舍。
温知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姜羽下楼倒水时经过一次，听见他压抑的哭声。
他是知道全部的，所以对温知节特别同情，仔细回想温知节说过的话，有一句让他灵光一闪。
姜羽突然站起身，几秒后却又坐回床上，转头对江屿说：“我想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办法。”
现阶段说想到办法，只能是帮助温知节的办法，江屿点头：“说说看。”
“听温知节的意思，他不想让他爸出来。”姜羽顿了顿，“我知道有些犯罪，严重的话是可以判无期的。”
江屿：“比如？”
“盗窃。”姜羽用钥匙打开抽屉，将最里面的一个盒子取出来，默默念叨，“希望我爸不会骂我。”
江屿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姜羽手指磨着盒子边缘，犹豫道，“那让温知节赔？”
江屿认真回道：“就算你让他赔，他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赔得起？”
姜羽把盒子举到他面前：“那我这还借不借啊？”
“你爸给你的东西，”江屿将盒子推回去，他不是想干预姜羽，只是事先要告知他最坏的可能，“借不借你自己决定。”
姜羽感觉手指沉重，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块光彩夺目的银色腕表。
这是他爸从一个拍卖会上拍得的，软磨硬泡好几个月他爸才答应送他，万一真找不回来，他爸再怎么宠他，肯定也要收拾他一顿。
可是想到温知节那么惨，他忽然有了魄力。
他带着手表去找温知节，第一句话先说好：“这表我先借给你，要是丢了你得赔我。”
温知节正沮丧着，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盯着他看：“你什么意思？”
姜羽把手表轻放在桌上：“你上午不是说过吗，那个人来找你的时候，你不给钱，他就会抢你身上的东西。”抬手指着那块表，“等他再找你，你就戴着这个。”
温知节明白了：“让他抢？”
姜羽“嗯”了声：“让他抢，然后我就能告他盗窃，因为手表是我的。你别小看这块表，我平时都怕丢不敢戴出去，它很值钱的。”
温知节当然不会怀疑这块表的价值：“只是这方法可行吗？”
“如果他动手抢，那就一定可行。”姜羽觉得自己做了坏人，良心上过不去，更怕温知节后悔，“但我还是要问你最后一遍，你爸爸是真的很坏吗？”
“你问他坏不坏，我想想怎么说……”想起过往，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温知节控制不住自己，别开脸擦泪，“他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和我妈，有天夜里我妈受不了了，扬言要报警，他就跑出去追，第二天他们告诉我，我妈掉进河里淹死了。我那时候还小，也被打怕了，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跟警察说什么，但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羽感觉到他的伤心，也听出了他的自责，于是安慰他道：“那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我胆小，怕被打，没有勇气说出实话。”温知节转头看着他，哽咽道，“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我想我妈已经死了，他要是被抓去坐牢，我就会变成一个孤儿。可结果呢，他后来迷上赌博，把家里的钱全都输光了，然后把我丢到了大街上，说没钱养我。我这算不算是报应？”
姜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知节了，自己的三言两语抚平不了别人的伤口，他只好道：“你放心，你的事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保密。至于那个人，他不会再有机会威胁你的，我保证。”
“保证？”温知节抹干泪，笑得比哭难堪，“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讨厌你，你现在还想帮我，还向我保证？”
第一次有人亲口说讨厌他，姜羽懵了，又觉得莫名其妙：“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我？我没得罪过你吧。而且你现在说这个，难道不怕我不帮你了？”
温知节摇头，却没说一句话。
就是姜羽这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曾经让他讨厌。
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思虑再三，怕得罪人，怕被人使绊子。
而姜羽什么都不用忌讳，别人甚至会夸他心直口快，做人清高。
姜羽对他的关心关照，温知节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伪善，可实际他知道，真正虚伪的只有自己。
沉默太久，姜羽觉得自己等不到回答了，再待着反而尴尬：“表你收好，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边，身后突然传来温知节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以前讨厌你。”
手搭在门上，姜羽叹了声气，没回头：“以后别讨厌我了，我人挺不错的。但还是那句话，表要是真丢了，你必须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