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为FOM俱乐部的老板，钱忱就很少在QL大楼里出现了，今天难得人在，又逢公司录制欢庆元旦的视频，staff们便忽悠姜羽，叫他去请老板加入。
姜羽直接带着staff和摄像机敲响了老板的门。
钱忱没有防备，一放放进来一堆人。
staff们见老板表情不妙，想撤，被姜羽拦住：“拍吧拍吧，除了不能跳脱衣舞，其他都是小意思，对吧忱哥？”
最后钱忱露脸录了几句祝福语，赶紧把那群人打发走，独留下姜羽，质问道：“好像我很长时间没来，这里已经成为你的天下了，我的员工都开始以你为尊了？”
“忱哥你这话不对，都是人，咋还分等级呢。”姜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节开心，大家看得起你才带你玩儿的，不然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其实你就是被孤立的可怜鬼。”
总觉得被姜羽教育是一件极其离谱的事，钱忱皱了皱眉：“有时候我宁愿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可怜鬼。”
“OK，that’syourchoice.”姜羽耸了耸肩，他不是个擅长劝服别人的人，也尊重各自的想法，“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钱忱拎起椅子上的外套挂在臂弯：“就走吧，去晚了你哥又要挑刺儿。”
上车后，姜羽问他约的地方，钱忱报了地址。
那地址姜羽熟得不能再熟，他说：“你都约在季远家的餐厅了，干嘛不直接找季远去，还非叫我。”
“我的第一人选是他来着。”钱忱转了圈方向盘，嗤笑道，“可那小子昨天跟人打架挂了彩，元旦放假连家都不敢回了。”
高中时，季远打架是家常便饭，上了大学倒是头一次听说他惹事。
姜羽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打架？”
钱忱回道：“据说是他们隔壁学校有个人，跑到宿舍楼下跟苏煦告白，季远一盆冷水把那人从头淋到脚，然后就打起来了。”
“那他现在还在学校？”死党挂彩，姜羽第一反应就是打个视频电话慰问慰问，视频拨出去后，接到的却是果断拒绝，“嘿这人……”
“季远又不傻，知道我找他不成，肯定要回头找你。”钱忱说，“就你俩这塑料友谊，要是知道他挂彩了，不笑话他才有鬼。你一通视频打过去，他躲你还来不及呢。”
“连季远都学精了，”手机往车上一扔，姜羽叹气道，“没劲。”
钱忱笑了声，开始故意捧杀：“他再精也没用，还不是被苏煦管得死死的，哪像你，你家那位什么都听你的。”
姜羽嘚瑟地昂起头：“那是。”
然而钱忱下一句就是问他：“今晚包场去不去？”
才答应男朋友不鬼混的姜羽有些心虚：“去哪儿？”
“我们还能约在哪儿。”钱忱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怎么，家属不同意？”
姜羽想了想，又想了想，犹豫地开口：“再看吧，我哥他不一定许我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一家法式餐厅。
停车的时候正好撞见沈齐，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男人看着比沈齐年长一些，却没有沈齐沉稳，看上去又痞又不好惹。
姜羽一看对方是俩人就慌了，拉住钱忱问：“你怎么没说宁渡也来？他跟我哥结盟搞你，我敢插嘴吗？”
姜羽算是明白了，他哥跟钱忱根本没有生意可谈，谈合作的两位主角是钱忱和宁渡。
而且姜羽很清楚，在他身边的人里，看不惯钱忱的除了他哥沈齐，就属这个宁渡。
现在这情况显然他哥跟宁渡联手了，他如果没站好队，就等着当炮灰吧。
愣神的工夫，对面两个人也看见他们了，为首的宁渡正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
“这不是来谈生意，是来解决纠纷的吧。”姜羽瞬间就想退缩，“我要走了。”
他想撤，钱忱却拉着他不让走：“报酬可以再加。”
姜羽脚步停顿：“加多少？”
“翻倍。”
“如果谈不成……”
“谈不成也照给。”钱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让你干什么，就是给我撑个场子而已。”
想撤也来不及了，他听见宁渡喊他了。
“姜羽，”宁渡转头对身后的沈齐说，“是不是巧了，我就说钱总旁边站的金发帅哥是你弟弟。”
姜羽一见他哥的脸色就笑不出来了，夹着尾巴跟他们打招呼：“宁哥，好久不见，还有……”
沈齐抬手，语气听不出态度：“跟我问候就免了，今天上午才聊过。”
姜羽乖乖闭嘴，等他们三位老总绵里藏针地寒暄完一顿，终于走进了餐厅。
还什么撑场子，姜羽坐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他哥一直盯着他看，面对面，直勾勾。
最后忍不住，姜羽给沈齐发了条消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吃饭的。】
沈齐看了，没回。
姜羽又发：
【哥，你相信我，我是你那头的。】
【沈齐：怎么证明？】
【姜羽：我要不……把椅子搬到你们那边？】
【沈齐：……】
【姜羽：要不我现在就走人？】
【沈齐：走就别走了，现在起你那张嘴就只负责吃东西，没有其他用途，懂？】
【姜羽：懂！】
收起跟哥哥的聊天界面，姜羽又点开了男朋友的头像。
【姜羽：气氛不对头，有点难搞。】
【江屿：什么程度的难搞，你哥动手打人了？】
【姜羽：这件事跟我哥没啥关系，好像是宁渡和钱忱的纠纷，我哥应该就是个组局挑事的。】
【江屿：这还叫没关系？】
旁边已经开始谈了，姜羽留了只耳朵听着，大概是关于猎头挖人的事。
宁渡公司是做表演乐团的，而钱忱的QL娱乐……
瞧不起QL就是瞧不起自己，但事实就是，两者没有可比性。
宁渡公司走的是高端高雅路线，而QL娱乐就不用多说了吧，随便哪条街上都能来段歌舞秀。
所以钱忱能从宁渡公司挖什么人？挖过来干嘛？
姜羽真是搞不懂，又不能开口问，只好拼命吃东西，继续放只耳朵听。
桌上只有姜羽一个人在吃，宁渡指责钱忱故意挖走他们公司的台柱子，沈齐目前尚未发言，不排除他在蓄力中。
等宁渡说完，钱忱才举起酒杯抿了口，缓缓放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宁总应该比我清楚。”
对方话里的鄙视不能再明显，宁渡一掌拍在桌上：“姓钱的，你他妈什么意思？”
“听，莫扎特的奏鸣曲。”这地方是钱忱选的，他闭眼欣赏了几分钟，而后微笑着说，“充满艺术氛围的地方，还是文明一些说话比较好。”
流动的音符只会催化宁渡体内的暴躁因子，他本身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碰上死对头钱忱，更是一点都安静不下来。
当他准备再次开口时，沈齐摁住了他的手腕。
宁渡秒懂，沈齐这是打算替他出头。
钱忱叹了口气，他的对手从来不是宁渡，而是宁渡背后的沈齐。
在他下决心挖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场鸿门宴躲不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钱总。”沈齐开口丝毫不客气，“抢别人的东西，你好像一直很擅长。”
刀叉的碰撞声戛然而止，姜羽抬头看着他哥，这段故事他是知道的。
几年前沈齐跟人合作竞标一块地，本来稳稳的，最后却被钱忱截了胡。
没中标事小，沈齐气的是自己被合伙人耍了，对方不仅一丝悔意都没有，还反过来嘲笑他。
而钱忱就是那个合伙人的兄弟，也是最后中标的人，所以沈齐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后来钱忱出于种种原因，想修复跟沈齐的关系，就提出补偿。
可沈齐根本不差那些补偿，不给他台阶下，是以两人的关系得不到缓和。
接下来就是姜羽的事了。
他想走歌手的路子，跟沈齐提了之后，沈齐就开始给他各种规划，可是沈齐的每种规划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江屿。
这时钱忱出现告诉姜羽，他有办法让他们两个一起出道。
姜羽就回家跟沈齐说要进QL，沈齐不同意他就死缠烂打，最终沈齐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其实撇去私人恩怨，QL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沈齐看在姜羽的面子上就跟钱忱暂时和解。
暂时和解，没有完全和解。
这一次沈齐会来帮宁渡撑腰，一部分是感同身受，另一部分是怒火残余。
钱忱看着沈齐，语气带着求和的意思：“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过去很久了。”
“很久？”沈齐轻笑了声，“是啊，久到我都快忘了，你是怎么坑我弟弟的。”
姜羽再次抬起头，脱口而出：“坑我？”
沈齐朝他瞥去一眼：“你给我闭嘴。”
姜羽迅速低下头，盯着盘子里的鹅肝。
“你当初答应我会好好栽培姜羽，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用心了吗？”沈齐手指点着心口，质问钱忱。
钱忱回答：“我现在给他的都是公司最好的资源。”
“你也说了是现在，如果他出道没能红起来，”沈齐说着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就要告诉我，我弟弟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那破组合解散算了。”
沈齐一针见血，钱忱只好拿话来堵：“刚开始是我手下的人没做好策划，导致你误会我不用心。”
“没有误会，不是你的亲弟弟，你当然不会用心。”沈齐冷嘲热讽道，“你还故意骗他带着他那个男朋友，人家用得着你帮忙出道吗，那条件放在哪个公司不能红？”
这是姜羽第一次听他哥夸他男朋友，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好歹夸了。
其实他自己也有体会，江屿靠的是实力，没他这层关系也能出道。
不过，话题是不是跑得有点远了？
沈齐也意识到话题跑远，只是他刚想把话题拉回来，钱忱却又开口：“我承认我当时做得不够好，所以我现在想要弥补。钟义康曾经是姜羽的音乐老师，我想把他请到公司来继续指导姜羽，这总没错吧？”
钟义康就是他从宁渡公司挖走的人。
宁渡听不下去对方的强词夺理：“别拿姜羽当挡箭牌，你——”
“忱哥，你骗我了对吧，你根本没想过让季远陪你来，你的唯一人选就是我。”一直沉默的姜羽转头看着钱忱，他恨自己笨，居然才想通，“因为你知道我哥会来，你想用我来堵我哥的嘴，是不是？”
钱忱脸上露出歉意，他跟沈齐虽然不和，但他跟姜羽一直关系不错，他也不想利用姜羽，可沈齐真是太难缠了。
“是不是都已经这样了。”沈齐冷声道。
钱忱收起刚才的表情，定了定神，看向沈齐的脸：“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不想把别人扯进来，毕竟这是我和宁渡两个人的事。”
沈齐勾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行，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兄弟都不掺和。”
说完，他冷冷地看了姜羽一眼，将餐巾丢在桌上，随后起身离开：“失陪一下。”
姜羽见沈齐走了，连忙站起来跟过去。
挨一顿骂是在所难免，只要沈齐别真的生他的气，就算挨打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