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杀郑行中2

吃了一餐火锅,山门里的人,唯有幺妹一人,间或发出吭吭的声音。郑行中带着幺妹去见张浩。听那一段u盘里的录音。幺妹说:

“在山门里,大家的心里都明白,李顺才是山门的主人。山门里的人,是不听别人的。”

“那你们却对贾光明那么好,奉若神明。”郑行中问她说。

“是李总怕他,大家都得跟着李总的,看李总的脸色行事。其实在心里,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幺妹回答说。

郑行中同情地望着幺妹,他本不愿意提起贾光明的。可是案情使然,不提不行。他尽可能地把话说得柔和一点。他说:

“你恨贾光明是吧?”

“是的。恩人李总要了我,我便随了妈妈的愿。能侍奉他一天,便报一天的恩。那一次,我恨金主,也恨他。”幺妹凄楚地低下了头,她说。

幺妹的命苦,不堪回首。她几近自愿地俸出了做人的权利。被李顺像什么物件似的,送来赠去。她是恨金主,也应该憎恨李顺。郑行中说:

“李顺也是个混蛋,他是怎么做男人的。”

“行中哥,可不能这样骂恩人。”幺妹说。

“李顺那样地做贱你,你还护着他?”郑行中不悦,他生气地说幺妹。

“行中哥,李总不是我的男人,是恩人。当时,我双手死死地拉着门框,求助他。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愿意跟金主走。我想到了死。”两行泪水,从幺妹的面颊上流下,她说:

“当时,我恨死李总了。”

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被人拉去。对幺妹来说,比挖心还要痛苦。更加可怕的是,他们没有把幺妹当做人,而是对她的灵魂的撕拽和蹂躏。可怜的幺妹,被妈妈的遗言和报恩所桎梏。如此地任由这帮衣冠禽兽肆意践踏。

“当金主满意了以后,我想开了。”幺妹接着又说:“李总他本不是我的男人呀,他是恩人。反正我是来尉市报恩的,只要他愿意,做一次,我就报了他的一份恩情。”

这是血,这是泪。这是畜生和人的较量。幺妹江河湖海一样深的恩德,却被李顺打了水漂。郑行中恨得浑身发抖,他说:

“幺妹,这仇一定得报。刚才你听了录音,看看还能想起什么吗?”

贾光明和李顺在山门里吃饭,必得女孩子陪着。如果他们有事商量,就把她们赶走。只有幺妹有资格站在门口,给他俩传话。幺妹说:

“我记得,当时我听见有筷子敲桌子的声音,以为是有事叫人进去,就开门进去了。谁知道金主正在发火,吼我出去。山门里的房门都紧得很,站在门外是听不见的。我看见金主面前的桌面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郑’字,是手沾水写的,很清楚。”

这就很清楚了,当时贾光明和李顺,是为了杀害郑行中失手,而发生了争执。是贾光明指使老虎,在郑行中的楼顶下手。结果,老虎不争气,没有得手。

张浩的心情也很沉重,老虎去谋杀郑行中

,事先是踩准的点。要不然,老虎不会那么熟悉,知道郑行中家的楼顶有楼洞。他问幺妹说:

“事先去行中家踩点,怕不是老虎。你知不知道是谁帮老虎去行中家踩的点?我猜想,这一定是你们山门里的人干的。”

“山门里的人是不能出去的。在外边买菜、采购东西的人,只有卓天。他是山门里唯一可以出门的人。是不是他,我就不知道了。”幺妹说。

看来,提审卓天,势在必行。

郑行中伴着幺妹,正要出门。幺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她思量了一会儿,转身对张浩说:

“张队,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张浩站起来,对幺妹笑笑,他说:

“只要是山门里的情况,都有用,你说。”

“比这件事早,有一天,卓天在山门院子里交给李总一张纸,是叠着的。卓天说:‘小区院子的情况,都标清楚了。外边的,让他自己去找。’李总说什么,声音很低,我离得远,没咋听清。”幺妹说:“你刚才说的踩点,我不懂,后来慢慢明白了,可能是侦查吧。这才想起来。卓天可能交给李顺的是画的草图。”

“幺妹,你知道草图上画的是什么吗?”张浩问幺妹。

“不知道,李总从来不给我说外边的事。”幺妹回答说。

贾光明要杀害郑行中,事实的线索越来越清晰了。如果卓天的这一环扣上,证据链条就能闭合。证实贾光明授意杀人的证据便无可辩驳。张浩提审卓天,问他:

“卓天,你参与了杀害郑行中案。”

卓天惊骇,面色煞白。他用纸巾擦着额头的冷汗,手有点抖。不是在调查贾正的死吗?怎么就冒出个郑行中案。卓天天性聪慧,善于思考。他是吃谁的饭,为谁卖命的主。李顺死了,没有了主子。他所有的打算,都围绕着保护自己的原则,遇到问题,能推就推,能抹就抹。去杀郑行中,他能感觉到,也去为老虎踩点。但是,这些事,没有人知道。知道的,都不是明说,全是凭着感觉走。可是,今天张浩一上来,就把杀人案的大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着实是有点吓人。卓天说:

“我不认识什么郑行中。”

“有一张草图,是你画的。那是谁的家?”张浩问他说。

坏了,这个老虎,不是说看完,记住了,就要销毁的,怎么会落在了警察的手上?他说:

“草图是我绘的,交给了李总。至于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

“那么多的地方,你不绘图,偏偏就绘郑行中家的那栋楼,还说你不知道谁是郑行中。”张浩厉声问他。

“李总只给了我他家的门牌号码,让我去踩点,并没说是谁。”卓天说的是事实,他并不想隐瞒,现在洗清自己是第一要务。反正郑行中现在没死。他觉得,是罪,也不算大。他说。

“那你怎么又知道是郑行中。”张浩不等他有回旋的时间,突然问卓天。

卓天一惊,把前面说不

认识郑行中的事给忘了,他连忙说:

“啊,是金主。动手的头一天晚上,金主把我叫到了院子里。他说:‘卓天,你功夫好,今晚去郑行中的小区,惊他一下。下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说:‘山门里有规矩,夜间不许出门。’他没有强求。”

“这么说,杀人的事,你是知道的?”这是张浩的风格,审问的时候,不跟被审人的思路走,思路的跳跃很大。任凭被审人多有经验,都无法招架。他问卓天。

“不知道,他们在山门里说话,都很谨慎,不提别人的名字,都是感觉,凭着感觉走。这一次知道郑行中的名字,是金主一时疏忽,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卓天说。

“郑行中家的窗户,是谁砸烂的?”张浩问卓天。

“这个我不知道。事后我去郑行中的小区看了。也去了砸窗人逃跑的小巷走了一趟,不是一般人,得有相当好的身手,应该是老虎吧。”卓天说。

“你认识老虎?”张浩问卓天。

“没见过,暗地里传得邪乎的很,我倒是想会会他。”卓天对老虎并不服气,他讨厌有人捧那身手好的人。他说。

老虎就是个影子,作恶多端,都是看不见,摸不着。待到这回逮住了,是他一露真颜的时候,他却死了。就像他生前的影子一样,随风而来,却又飘得无影无踪。老虎于人残忍,于自己也不含糊。他就是与生灵有仇,杀死自己,也是惨不忍睹。

“你刚才讲过的事实,敢不敢当面指证?”张浩质疑地问。

“我不愿意指证李总。金主我不怕,可以当面指证。”大山里出来的人记情,李顺恩惠过卓天他们。就是李顺死了,他们都不愿意当面指证。说是贾光明,卓天的胆气很正,他说。

至此,u盘里的又一案,证据链闭合。贾光明的罪责难逃。

郑行中很久没有到店铺里去了,不知道永他们照应得怎么样。他一大早来到井陶街。井陶街一如既往,人们都忙忙碌碌。u盘里的两案落实,郑行中并不觉得兴奋。贾光明老狐狸,还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变数。郑行中到了自己的店铺,无心询问永们店铺的经营状况。他在茶桌前坐下,好久没有品尝店铺茶的清香。饮上一杯,茶水顺喉而下,沁入肺腑。正待和永们说话。

“哥,出来一下。”左君笑知道u盘的又一单案情破解,心里非常高兴。她过来找郑行中,准备出去浪漫一下,让郑行中以缓身心的疲惫。

“笑笑,进来。”郑行中知道她今天休息,不会有什么大事,邀她进去喝茶。郑行中说。

“不,你出来。”左君笑固执,非得让郑行中从店里出来,她说。

郑行中习惯了,凡事都随着她。便放下茶杯,步出店门。

左君笑清楚,郑行中得听她的。看他出来,不由分说,挽起郑行中就走,到停车场,便把他塞进驾驶位,自己在副驾驶坐了。发布命令,说: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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