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击熊疾2

宋局刑警出身,短小精干。他很担心领导在这个时候来办公室,得面临很多难题。他殷勤地为领导沏好茶,坐下来静待指示。

贾光明轻松呷了一小口,若无其事地环顾一周,笑着说:

“没什么事。你看这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以前,三小村我去过。现在你看,这尉市修的,我都不认识了。”

“不要紧,您先喝茶,呆会儿我送您去。”宋局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件事,他乐意办。

“不用,你忙你的。哎呀,这个贾正,相了个女孩子,家就在三小,麻烦得很,我得去看看。看两亲家和不和再说。”贾光明怕麻烦一样,述说着家里的儿女情长,全然一副自己已经置身事外的口气。

“贾书记,不用急,我派人送您。”宋局没有了压力,一下子热心起来,开门就要叫人过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车,你就说说怎么走就行。”贾光明连忙起来,拦住宋局说。

在宋局的陪同下,贾光明穿过了办公楼的长廊。余光里不见了熊踪。他估计熊踪一定知道他来过。进来的时候,他特意在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儿,余光里发现熊踪看他,目的应该达到了。贾光明做事,就做真事。假事漏洞多。他要到三小,给贾正说亲事。

三小村,贾光明路熟。开车到了一家农家宅院。进门一看就是勤快人,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女主人出来了,这是在贾家做了十年的保姆,贾光明退休时,她刚刚离开。女主人看见贾光明,兴奋异常,沏了茶就要生火做饭。贾光明拦住了,他说:

“不用麻烦,说会儿话就走。”

女主人搬过小木凳,坐在了贾光明的膝前,兴奋地望着昔日的主人。问他:

“贾书记,你咋有空来这里?”

“喜事。”贾光明也不客气,实打实地就说:“咱香草今年多大啦?”

“差两个月十九。”女主人狐疑,不会吧,怎么有点像是说媒的口气。她答道。

“还没有对象吧?”贾光明问道。

“没有,现在都不兴说得那么早了。”女主人说。

“给咱女子说个对象怎么样?”

“行行行,您说哪就是哪,都行。”女主人满脸堆笑,愉快地答应道。

“嗯,”贾光明低眼看着女主人,说:“这可不行,儿女的终身大事,你还是要跟孩子商量商量再说。”

“商量个啥,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莫说这大喜的好事,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得去。我们全家,无法报您老的大恩,您说句话,让我们全家死,绝无怨言。”女主人真诚地说,双眼充满了感恩的泪水。

女主人的丈夫,被判十年,在牢里坐着。女主人当时在贾家做保姆,求了贾光明,不到两年就出狱了。没收一分钱。他们一家感恩不尽,把贾光明奉若神明。贾光明的一句话,全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好,”贾光明说:“叫孩子过来,我看看,出落地咋样。”

“香草。”母亲一声唤,香草撩开帘子进来。贾光明瞬间呆了。香草身着朴素,胸高腚突。貌美若恬静的杏花,令贾光明垂涎欲滴。

“行行,香草,你嫁给贾正怎么样?贾正的年龄是大了点,不过,现在兴大十岁、二十岁的,不算啥。”贾光明平静地说。

香草妈突地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惊恐地睁大双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让女儿嫁给贾正,香草妈做梦都不敢想。他们是什么家庭,为奴在贾家做了十年保姆。下人的女子,居然能嫁给公子一样的贾正。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地问贾光明,说:

“贾书记,您是说......,您是说让香草给您做媳妇?”

“唉,”贾光明大度地说:“叫什么贾书记。从现在开始,你得叫亲家。啊,亲家母。”

香草妈一转身,她哭了,很大声地抽泣着,喃喃地说:

“烧高香了,我们家烧了高香了。碰到这么好的好事情,您让我怎么感谢您呢?”

香草妈妈说完,过去拉过香草,按着,母女俩扑通一声,跪在了贾光明面前。她说:

“贾书记,我们全家都给您老儿叩头了。”

“亲家母,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再莫说感激不感激的话了。”贾光明说着,一手一位,把母女二人搀扶起来。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眼眶润润的。

贾光明带着香草,回到省城,便唤来了熊书红,他说:

“正儿都这么大了,整日在外边乱跑。给他找个媳妇结婚,也好拴住他那个野性子。”

熊书红一听,当然高兴了。早该给贾正找个媳妇了。贾正有了媳妇,自己也算有个伴儿,寂寞了,也有个人儿说说心里话。她兴奋地站起来,走到贾光明的身边,说:

“老头子,早该这样了。我这就给正儿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贾光明不待见她,看她靠近自己,便侧了侧身子,说:

“看你这个人,说话归说话,也不知道靠那么近干什么。”

“还是让儿子先见见吧。”熊书红习惯了贾光明的态度,她并不介意,希望早日有个儿媳妇,她说。

“不用,我都说好了,让他回来。”在这个家里,贾光明说了算。无论什么事,他都一锤定音,不容抗拒。他说。

“女方是谁呀?”熊书红想先知道,她说。

“香草。”贾光明注视着院子里的香草,定定地说。

熊书红不淡定了。不由怒从心起,她不敢发出来。就这个香草,高中毕业。伺候她十年的保姆的女儿。要家底没有家底,要身价没有身价。就算是家庭不能匹配,至少也得是个硕士,博士什么的。这可好,弄个高中生来,岂不羞辱了正儿。熊书红咽不下这一口恶气,她有点厉害地说:

“不行。她不配。”

“香草不配,你就配了?”贾光明压根就没有把熊书红的话当回事。他轻淡地回了一句。

这是贾光明的心里话,平日里,他们心知肚明。从未说出来伤害对方。熊书红觉得这是羞辱,她感到了挑战。怒气一下子上了头。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她的嗓门提高了,说:

“我不配。我老子是县长,没有他,哪有你的今天。”

熊书红敢发火,贾光明愣了。忽然感到自己失言,他也不分辨,站起来进去里屋,又甩了一句,说:

“叫正儿回来,定亲。”

熊书红知道,自己抵抗无力。让香草做媳妇,贾正一定不会同意。等他回来,母子联手,不信他贾光明不让步。贾光明给贾正,还是留有三分薄面的。

贾光明此举,是要过程。从订婚到结婚,尚需时日。届时的变化,顺其自然。他要证明,此去尉市公安局,是打探道路,为儿子定亲。贾正和香草定亲的事,一定要办牢坐实。他不愿意和熊书红说话,看见熊书红,他就背后发麻,其中的奥妙,当然不会和熊书红讲了。

贾正回来了,熊书红一把把儿子拽到身边。贾正平日,基本上不和贾光明说话。只要到家,就坐在熊书红身边,心不在焉地听她唠叨几句,起身就走。多事之秋,熊书红电话招贾正回家,贾正走到家门口,又看见贾光明的汽车停在外边。想必是要紧的事情,便匆匆进屋。

熊书红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贾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她懂得儿子,心里设计,娘俩如何联手对付贾光明。她说:

“正儿,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老套。陈词滥调,熊书红的这句话,不知道唠叨了多少遍了。贾正心不在焉,不显得不爱听,也不显得爱听。反正都是这一套,他也不往心里去。他说:

“啊,考虑,考虑。”

“你爸给你准备好了。”熊书红暗暗带着一点挑拨的意思,在等待着儿子的激烈反对。他看看贾正的反应,说。

贾正视自己的生意为事业,他事多。有的是女人,结不结婚的,贾正还真没有想过。女人对贾正来说,是享受,他不知道家庭。便漫不经心地答道:

“啊,等等吧。”

“等不得了。人已经带来了。”熊书红抓紧攻火,她说。

贾正不解,老爸怎么如此上心。把媳妇看好,还带了回来,也不问问儿子本人的意思。贾正习惯了,有气也不想生。这个家庭就是企事业单位,分配给你的,你就得端着走。不同意,就放在心里,大不了不回家。他说:

“是谁?”

熊书红侧脸院外,扬扬下颌。她觉得可有好戏看了,儿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贾正敢发火,敢对他老子吼。

贾正从窗子望出去,香草正在院子里给花儿浇水。她扬起身子,伸手撩去落在脸庞的几缕头发。脸儿像杏花初红,眼睛无意间转向屋子,晶莹透亮,宛若秋水乍起。贾正惊了,从头看到脚,没挑出一点毛病。贾正不由向前迈了两步,颜面快要贴住窗子的玻璃。他心动了,她不似歌厅女子,浓妆艳抹,却似甘甜的清泉,袭人心肺。贾正喃喃自语,说:

“是她,啊,是了,真得很好。”

熊书红愣了,不相信贾正是自己的儿子。她火了,吼道:

“你个贱坯子,她是咱家保姆的女儿,一个高中生,农村人。”

贾正没有听见。如果不是在家,他就即刻把香草拥入怀中,拉她上床,一夜也好。什么谈婚论嫁,他不需要。贾正的生命需要的是别人的付出。要说责任,他不知道。他说:

“给我爸说,行。”

熊书红崩溃了。希望的同一阵线,一触即溃。凭她自己,势单力薄,无法抵抗这桩婚事。

香草成了贾家的准儿媳,进入贾府。从此,在贾家买菜做饭,扫地洗衣服,里里外外,全部归她一个人打理。不拿工钱,管吃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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