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使阴招

包氏见闺女问起这事,不由抿嘴一笑,想起了年少时的往事。那个时候正是女人最娇嫩的年纪,包氏模样长得俊俏,到了说亲的年龄,正如书上描述的那般,说亲的快要把门槛儿踩破了,包田氏也是信心满满,想要把女儿嫁到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去过好日子。

没想到后来,女儿竟然自己看上了十几里外,上姚村一个有名的二流子,可把包田氏气了个够呛。

包田氏特意出去打听了一圈儿,了解到那姚三柱家里兄弟姊妹一大帮子,日子穷得叮当响,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本人还有个好吃懒做的混混名声,周围十里八乡有闺女的人家谁也看不上他,包田氏顿时一肚子气。

所以当姚三柱跟着媒婆上门提亲时,包田氏险些拿扫把将人打出去,扬言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惜女大不由娘,包氏自己认定了这门亲事,跟老娘闹死闹活,竟还说出了跟着他就是吃糠咽菜也愿意的话。

闹腾了几个月后,实在拧不过女儿,包田氏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

嫁过来后开始过日子,包氏才渐渐明白过来,姚三柱当初看上她是怎么回事。混混有混混的想法,眼看周围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个个都成亲有了媳妇,唯有他连个媳妇的影儿都看不见,家里穷爹娘没本事,媒人也请不到,姚三柱开始着急了,自己给自己寻摸起媳妇儿来。

无意中在路上碰见过包氏一回,姚三柱立刻上心了,很快打听出姑娘家里的情况,于是不时出没在桃花村周围,跟包氏来了几次不期而遇。

年轻的姑娘哪里见过这么热情大胆的小伙子,才见过一次面便知道送野花儿给她;见过两次就敢说出非她不娶的话;见过三次就跪地上求婚,弄得包氏惊慌失措,心里却生出隐隐的期待。

后来他家请媒婆上门,他竟然也跟着来了,当着她娘跟哥哥们的面说了好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气得她娘要拿扫帚赶他走。

包氏红着脸拦下她娘,羞答答说出她愿意的话,差点没把她老娘气死。

后来两家因为彩礼还扯皮了好长一段时间,可那时候姚三柱也没闲过,三天两头来偷偷找她诉说衷肠,继续送给她不值钱的野花,最后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想到后来的日子真的是吃糠咽菜一地鸡毛,唉!要说她当初的姻缘,真是应了那句「好女怕缠郎」。

总算老天有眼,给了她一对可心的儿女,如今又叫她过上了现在的好日子。

包氏回忆起年轻时的少不更事,经不住脸上露出苦笑,果儿听娘说了半天,捂着小嘴乐呵了半天,弄得包氏老脸臊得一阵发烫。

天气日渐暖和,姚家作坊里重新收拾了鸭棚,准备把年前定好的雏鸭弄回来,再分给帮她们养鸭子的张虎子家和另两户亲戚家好生饲养。

姚二柱叫人在两辆牛车上绑好硕大的箩筐放鸭子用,然后派了两个长工出发,去之前定雏鸭的那两户人家把鸭子买回来。

两个长工赶着牛车很快出发,两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车上却没看见一只雏鸭。

「怎么回事?」

姚二柱不解地问道。

长工说道:「那两家都说雏鸭没有了,今春孵出来的所有鸭子,前几日叫人买光了。」

什么?

姚二柱问道:「这怎么可能?鸭子是年前就跟他们两家定好了的,他们定金都收了,怎么会卖给别人?」

姚家今年的鸭子还是跟去年那两户人家定的,年前特意过去交了定金,说好了天气暖和后随时过来取货,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长工从腰包里取出两个荷包递给姚二柱,苦着脸说道:

「东家,人家真是这么说的,这不

,当初你给的定金,那两家人都原封不动退回来了,而且按照你们说的口头约定,这家给退了双倍,还有这家退了三倍的价钱呢。」

姚二柱接过两个荷包,倒出里面的铜钱数了数,还真是退回了几倍的定金,他不禁眉头皱成一团。

大家都是农户,平常打交道靠的也都是口碑和信誉,所以定货的时候都是定金加口头约定,现在那两家竟然愿意赔他们几倍的定金也要把鸭子卖给别人,这说不通啊。

姚二柱又问向长工:「你们就没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乡里乡亲的他们这么做可不地道,以后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长工:「该问的话我们都问了,那两户人家也知道这事是他们理亏,所以一个经儿地跟我们说好话,说那些买雏鸭的人是突然上门的,翻了几倍的价钱把他们的雏鸭都买光了,就是跟咱们赔的定金都是那些人出的,而且那些人还带着刀,凶神恶煞的他们不敢不卖。」

听到这里姚二柱心下突地一跳,这是有人故意跟他姚家作对?

想到这里姚二柱立即找了几个人,赶着车亲自去那两户人家家里问个仔细,结果到了以后,那两户人家说的还是那些话,实在不认识买走雏鸭的那些人。

姚二柱无奈,只能先回去。

到家后兄弟几个一合计,眼下一时没法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跟他们作对,还是买鸭子的事要紧,于是第二天多派人手出去,到附近各个村里去买农家散养的鸭子,不光是雏鸭,长成的鸭子,或是准备孵的鸭蛋也一并买回来。

另一面,姚二柱开始打听到底是谁劫了他们的鸭子,其实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毕竟这段时间他们跟谁家有过过结心里自然清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他们就打听出来,原来买走所有雏鸭的正是王家派出去的人。王家人做这件事并不怕他们知道,所以事情很容易就能打听清楚。

此刻的王家大宅里,王老爷正跟管家说着话。

王管家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站在旁边道:

「老爷,鸭子都弄回来了,总共下来快上千只了,这么多鸭子一个庄子里养不下,奴才叫人分散到其他几个庄子上去了。」

王老爷满意地点头道:「干得好,姚家现在什么情况?」

王管家阴笑道:「姚家这会儿自然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派出人手四处买鸭子呢。可就算他们跑断腿,也买不回多少,咱们下手快,不光买了姚家定好的那两户,就连附近村子里,凡是卖雏鸭的都叫咱们的人买回来了,他们今年想买雏鸭,不如自己孵去,呵呵呵。」

王老爷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阴恻恻笑道:「想自己孵出来,也得有这个本事。我倒要看看,没买到鸭子,今年他们怎么把生意做下去,跟老爷我斗,哼,他们还不配!」

王管家:「谁说不是呢?不过泥腿子出身,吃了几天饱饭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既然给脸不要脸,咱就小小的教训一下。只是,咱们买了那么多鸭子,真要全部养起来?鸭子吃得多,没几个月就能长大了,到时候再找买主卖出去可不太容易。」

总不能养大后直接卖给姚家,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王老爷心里早有主意,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养那么多干什么用,咱家又不做烤鸭生意,也没这方面的销路,留下两百只养着以后慢慢吃,剩下的都弄死埋了。」

刚孵出不久的小雏鸭也就几文钱一只,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买鸭子花的钱并没有花去多少,反而是雇人干这事花出去的钱,总共加起来可比买鸭子多得多。

这点钱对于财大气粗的王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花了也就花了,可对于姚家的生意,却相当于灭顶之灾。

这正是王老爷的目的,他就是要叫姚家的烤鸭生意做不下去。当初姚家刚冒出头来,他并不以为意,还想着拉拢一下邻里关系,所以姚家建新宅时特意叫管家送去了厚礼。

后来姚家一步步崛起,听闻外面的传言,便知道姚家起家皆是因为姚家三房那个叫果儿的小孙女。起初他不太相信,后来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传言非虚,深思熟虑过后这才叫人上门去提亲。

结亲这种事他们可是诚意十足,定的是他嫡出的三子,谁知姚家竟然不答应,这可把他气得要命。

这么多年来,在这一带还没人敢如此不给他王家面子,本想着私下里做点小动作把这门亲事做实了,到时候既打了姚家人的脸,也能得偿所愿,没想到那小丫头却是个性子暴烈的,没上套不说,还把他的儿子气得直跳脚。

要不是前段时间家里长子谋官差的事出了差错,他忙着上下补救,早就使出手段报复回去了,现在长子那事完全没了希望,心里憋的气没处发泄,干脆就拿姚家出气。

瞧瞧,不过略施小计,姚家立刻招架不住了,对于根基深厚的王家来说,不过损失一笔小钱罢了,九牛一毛而已。

另一头姚家派出去的人寻遍了附近十里八乡,几日下来不过买回来上百只鸭子,其中只有一小半是雏鸭。

城里的姚三柱、姚四柱知道后也着急地不行,没买到雏鸭他们家今年的生意可怎么办,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关门了。眼下,只能派人到更远的地方去找,看能不能找到会孵鸭子的农户。

就在姚家兵荒马乱时,李成带着十几个手下过来取第二批戎装了。

忙碌了一个多月,姚家作坊已经把所有的戎装都做好了,就等着他们来取。

再次见到姚二柱,不等他跪地拜见,李成很熟稔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道:

「姚二爷不必如此,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就是来取剩下的戎装。」

姚二柱忙道:「是,是,草民已经叫人把戎装都收拾好了,李大人尽可查验。」

李成边走边看了一眼姚二柱道:「怎么看姚二爷一副发愁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姚二柱一怔,没想到会被人家看出来,忙打着哈哈说没什么事。

李成自然不信,更亲热地套近乎,姚二柱见他问得诚恳,这才叹了口气,把买不到雏鸭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他没提王家,只说今年养鸭子的人少了,没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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