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冰帝的话音落下，现场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沉默。
千仞雪哪怕被千道流护住，也是受到了正确的教育的。
先天20级魂力的她被寄予厚望，接受了武魂殿部分古典教育，譬如驱逐肆虐乡野的魂兽、诛杀邪魂师、抓捕魂师罪犯等等的理念。
这位不足九岁的女孩接触过那些邪魂师的历史，这也成功地使她变得嫉恶如仇，对于那些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的邪魂师无比痛恨。
其中自然也包括邪魂师凌辱女子的案例，这种事情也不止有邪魂师会做，天斗帝国的贵族、星罗帝国的贵族、肆意妄为的强大魂师都榜上有名。
但这其中唯独不应该包括自己的父亲！
继承了秉承光明与正义理念的六翼天使武魂，高居武魂殿教皇宝座，受到各大长老的敬重，一向表现出光明磊落的形象，而且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
居然是这样一位禽兽？对自己亲传弟子下手的禽兽？
千道流明显感受到了千仞雪的颤栗，她握住自己的小手用力攥着，带着一种要把自己手骨捏断的气势，而且剧烈颤抖着。
不过她当然是没法捏断自己的手掌的，毕竟她只是一个魂尊罢了。
千道流悄悄地看向千仞雪，正好对上了千仞雪的目光。
千仞雪紧咬着嘴唇，有丝丝血迹开始渗出。稚气的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目光中带着求证的意味，甚至还有一丝哀求，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千道流知道千仞雪在想什么，她希望自己给出一个答复。
希望冰帝所言不是真的，但也希望自己如实相告。
千道流只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突然在年幼的千仞雪勉强揭开这道伤疤是致命的，他无法想象这会对千仞雪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在千寻疾以及自己的武魂发生了程度不一的退化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六翼天使这股武魂会随着魂师的心境产生变化，千寻疾的武魂在比比东事情过后一直在持续变弱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先天20级魂力，最有希望得到神考青睐的千仞雪如果大受打击，她又将走向何方，六翼天使武魂会不会发生不好的变化？
千道流只觉得心如乱麻，同时也对那两位魂兽刻意提及这件事感到惶恐。
‘莫非它们是故意想要破坏天使神传承？但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是忌惮神祖所以不敢直接下手吗？所以故意毁掉雪儿的心志？’千道流心中开始闪过这些念头
“爷爷。”千仞雪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看着沉默的爷爷，眼神开始有些绝望，“它们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回答我——”
千仞雪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哽咽，而后变得沙哑，最后变得歇斯底里。
“……”千道流心中天人交战，看向对面伫立的两位神色玩味的少年少女，而后看向千仞雪，想要转移话题，把事情押后再说，自己需要想好说辞。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千仞雪突然狠狠地甩开了自己的手，和自己陡然拉开了一段距离，而且是在往比比东的方向靠拢。
“雪儿！”千道流顿时有些急切，“这件事很复……很……是有隐情的，爷爷之后再慢慢告诉实情好不好？”
千仞雪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爷爷，两行清泪流过她的脸颊，脸上带着一股子的倔强，眼神挣扎：“所以事情是真的，对不对？”
“是！”千道流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个字，而后心中陡然一松，体内一直在隐隐颤动干扰他心神的天使神力也是安静下来。
一股重担从千道流身上卸下，感受着体内重新变得温和的神力，千道流若有所思，明悟了些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样……”千仞雪呆呆地伫立在那里，而后看向自己的母亲。
“呵呵呵……”比比东看着千仞雪甩开千道流的手，看着她质问千道流，看着她垂泪，心中一暖。但是一股畅快的恶念也随之滋生，看着千道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笑了起来，但是笑得毛骨悚然。
“千道流，你也有今天啊，呵呵呵呵……”比比东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歇斯底里，事情在自己女儿面前被揭开，她也是自暴自弃起来。脑海中闪过千仞雪将来或许会带着怜悯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变得愤怒，又觉得崩溃。
罗刹魔光的恶念顿时勃发起来，让她想要杀死那些“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人。
看着母亲开始崩溃的样子，千仞雪也是一惊，看着面容绝美却异常阴森的母亲，陡然心疼起来。
而因为这个极具冲击力的消息，作为始作俑者的天梦和冰帝反而被晾在了一边，这个情况让天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六翼炽天使拥有正义的象征。”天梦那直接响彻脑海的声音将现场的三人从家庭闹剧中惊醒。天梦也继续说了下去。
“正义的象征无法容忍堕落的行为，无法容忍污秽的罪行。当千寻疾做下错事，但又自以为正确而自我开脱的时候，六翼炽天使就已经抛弃了他。所以他武魂开始退化，属性变得弱小，修炼变得迟缓，这是来自武魂的惩戒。”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退化会继续下去，如果他继续做恶，还会加速这个过程，最终他将会失去神圣，失去光明，甚至羽翼，被天使彻底抛弃。”
“这是属于神赐武魂六翼炽天使的正义之戒律。”
天梦看向千道流，千道流眼中的明悟也是更多了。
天梦继续道：
“你也是一样。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对于儿子的罪行没有给出审判和惩戒，对于受到伤害的受害者没有给出正确的补偿，对于一件罪行选择使用时间将它遗忘埋葬。你的逃避和包庇同样违背了你们的神祖定下的戒律。”
“背叛正义，遗弃美德。”
“问题来了，你打算用这样的教导去培养一位天使神传承者？”
“我可以告诉你，天使神的传承，不止存在于斗罗大陆上。”
“我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我们不希望接下来谈及合作的时候，合作方的领导是一群败类、懦夫、营私舞弊的家伙。”
“否则，我就只好另请高明了，我看那边那位想要杀了你的被害人就不错，你觉得呢？”天梦说完，饶有兴致的观望起来。
‘口才真一般。’天梦的神识中传来冰帝的吐槽。
‘你行你上啊。’天梦反驳道。
‘我不行，我不上。’冰帝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
而在现实中，气氛也是微妙起来。
千仞雪不知所措，千道流收敛了神力并开始思考什么，而比比东则是陡然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只觉得万事俱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