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和郭助理叫了一只走地土鸡，一条十多斤的水库大头鯮鱼。
一鱼三味，鱼头豉汁清蒸；鱼骨炖冬瓜；清水火锅泡鱼片。用燃气炉把锅的水烧开，分批放鱼片到水里，泡几秒钟，鱼片刚熟，沾上酱油辣椒圈，味道不错，鱼肉爽滑鲜美，这是珠三角洲老百姓喜欢的吃法。
郭助理一家人吃得饱饱的，还剩下不少鱼骨炖冬瓜和鸡肉，麻子也不客气，叫服务员拿饭盒打包拿走。
饭后，麻子和郭助理一家从阿锋他们身边走过，出了农庄百多米，麻子与郭助理道别，回到出租屋，把大门关上。
“大旧江、飞天猪，过来，有好东西吃。”两个小弟中午吃过方便面条，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看见是鱼和鸡，拿过来就大吃一顿。麻子把布袋打开，不错，罗永通确实有信用，布袋里有50张大团结。
麻子拿出30张10元，分给了大旧江和飞天猪。
阿锋回队向老孟汇报，没有看见大鱼浮出水面。
“龙仔，大鱼已经从你身边游走，可能你没有发现。”老孟知道凶徒必然要向罗永通索要报酬，他极有可能找手下出面交钱。
当时农庄生意很好，出出入入的人很多，阿锋突然想起来，有一位脸上有麻点的年轻人拿着一个布袋跟着一群人走出农庄餐厅门外。
“李东，你拿技侦科老李绘的疑犯图给我再看一次。”阿锋道。李东把两个疑犯的手绘图递给他。阿锋认真看了一会，这个麻子有些像老李绘的其中一个高一些的疑犯，罗永通这个家伙鬼精，自己不出面，派手下与凶徒交接。
这次被麻子溜走，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一个多月过去了，监听不到罗永通特别的消息，派出组员轮流到各个发廊附近潜伏，也没有发现麻子的踪影。
分局的黄士英打了很多次电话给林海宁，他也没辙，只能讲案件在侦查过程中。
环市所移交一宗入厂伤人案给林海宁，他把案件交给老孟处理。
“龙仔，罗永通这个宗案没有搞掂，现在林队再加一件，你慢慢看一下。”老孟打着哈欠，把宗卷给阿锋。他忘记了夫人的叮嘱，从办公桌的抽屉找出一包三个五烟，拿起就抽。李东、陈丰摊开手，伸到老孟面前，他给了每人一根，破旧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阿锋被烟呛一下，咳嗽了几声，拿起案件认真地看。
伟龙五金加工厂厂长郭伟龙坐在办公室发呆。
七八天前去了城西的一处地下赌档，赌百家乐，身上带的钱全部输光，郭伟龙输急了，眼睛发红，为了翻本，他把手中的上海手表押上赌台，最后不但输掉手表，还欠大耳窿200元。
所谓大耳窿，就是放贵利给赌客的组织。欠大耳窿的钱就悲催了，九出十三归，欠200元隔一天就要归还288元，五金厂最近生意不好，去什么地方拿288元还赌债？
伟龙心神不定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这回麻烦大了，大耳窿心狠手辣，随时都会找上门，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黑狗，唉，有什么事只能靠它抵挡一阵。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下午3时，两个黑衣人一把推开在厂大门值班的老伯，直接闯进厂长办公室。
“汪、汪、汪”大黑狗属于狼狗种，非常凶悍，张开大口向着两个黑衣人狂吠，如果不是郭伟龙扯着铁链，它就会把这两个上门催债人的大腿肉扯下来。
“郭伟龙，你立即把狗栓好，否则，我连人带狗一起砍了，”高一些的黑衣人拔出砍蔗刀，矮一些的黑衣人拿着一条锯着45度角的镀锌水管，指着他的鼻子。
“老郭，288元已经超期，什么时候归还？”
“兄弟，我现在没钱，等几天我凑齐再还给你们。”郭伟龙把栓狗的铁链绕着报纸架，声音发颤，求这两个黑衣人宽限几天。
“不行，已经过期很多天。”矮一些的黑衣人向前抓着伟龙的衣领。
“啪啦”大黑狗猛扑过来，铁链把报纸架拉倒，矮一些的黑衣人慌忙用水管抵挡，狗反应速度比人快。
“哎呀”一声，他的手臂被狗啃了一口，满手是血，高的黑衣人快速向前，一刀狠狠地砍下去，大黄狗脑袋中刀，倒在血泊中，全身抽搐。他马步冲前，跳起一刀砍中郭伟龙的左臂，他惨叫一坐在地上，鲜血喷出，高声喊救命。
高的黑衣人扶着矮的，立即逃离五金厂。
又是一宗砍人案。
“孟叔，这宗砍人案的凶手，应该与蓝卫强、肥佬富的案有关联，作案的手法都是十分凶狠的。”阿锋分析这三宗伤人案，应该都是一伙人干的。
“龙仔，我和你立即去中心医院。”
老孟和阿锋帮躺着外科留医部的郭伟龙重新落一次口供。从他的口中知道，高一些的黑衣人脸上有麻点，阿锋掏出技侦科老李手绘的麻子图片，伟龙认真看了一下，认为很像高一些的黑衣人。
老孟知道胜利即将在望，到时再去中医院哄一下成志强，等他掏一些钱鼓励一下队员，这个家伙收的脏钱多，要他吐部分出来。
根据老孟的吩咐，阿锋派人密切关注郭伟龙的出院时间。老孟判断这帮大耳窿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伟龙，知道他出院，必然会再来收赌债，288元到时就要翻倍地收了。
日照气喘喘地跑进来，“龙组长，郭伟东有消息啦，五金厂派了一辆工农10型手扶拖拉机接他出院，”
老孟一脚踏上办公椅，“好，我们很快就会有喝茅台的酒钱，龙仔，你先安排好组员在伟龙五金厂附近布置潜伏哨，等一下我和你去探望蓝卫强，再敲他一笔喝酒钱。”
阿锋吩咐李东、陈丰、日照、小邓带武器轮流在五金厂附近布控，发现麻子立即铐回来。
“蓝同志，好些没有？”老孟、阿锋带着水果篮再次探望他。
“好一些啦，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老蓝脸色稍好一些，裹着石膏的腿依然用绑带吊着。
老孟把苹果用刀削好，递给他。
“蓝同志，现在已经临门一脚，很快就会抓到害你的凶手，到时罗永通跑不掉的。”
“蜢佬，你赶快把他们一网打尽，到时把罗永通押上刑场，才能解我的心头恨。”蓝卫强望着他裹着石膏的残腿，咬牙切齿地说。
“蓝同志，现在特遣队员天天要蹲夜监视罗永通的一举一动，大队经费少得可怜，他们这些年轻人连夜宵也吃不起啊。”
“老婆，拿100元给孟队他们吃夜宵。”蓝卫强喊了一声，夫人从包里拿出10张大团结给老孟。
“谢谢领导关照，我们很快就会破案的。”老孟接过蓝夫人递过来的100元，闲聊一会儿就和阿锋离开了中医院留医部。
老孟带着阿锋他们再次去小常宝舅舅的餐厅，专门到糖烟酒公司买了一瓶53度茅台，吃了一顿大餐，打包给在五金厂外值夜班的小邓和日照。
冬至已到，高陵城人家家户户做汤圆庆祝节日到来。“冬大过年”，是珠三角老百姓的口头禅。郭伟龙安排工人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回家，门卫李伯正准备关上厂的铁大门。
“哐当”一声，铁门被撞开，三个人闯了进来。
“又是你们这帮烂仔。”李伯认得其中两个是上次来厂砍人的家伙。
“嘭”一拳，方麻子把李伯打翻在地。
“郭伟龙在不在？”麻子用刀指着他。
李伯吓得尿裤子，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