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司机

小常宝今天穿起一袭浅绿色连衣裙,带着身穿整齐灰色猎装的阿锋来到江北区革委会大院。

“大伯,这是我的同学龙廷锋,他有驾驶证啦。”

“梁大伯好!”阿锋点头向他问好。

站在传达室值班的梁大伯看了阿锋一眼,“这个年轻人,精气神很足,不错。”

他拿起话筒,用手拨动黑色电话的圆键盘,“是办公室刘主任吗?”

“有什么事,老梁?”电话筒传来一位男子的回音。

“我的侄女带了一位同学想报名当司机,请帮个忙。”

“你叫他上来办公室吧。”

“谢谢,主任,”

梁大伯向秀宝使了一个眼色,她拉着阿锋的手进了二楼的办公室。在刘主任的指导下,阿锋填好报名表,贴上黑白的免冠一寸照片。

“你先回去,等候通知。”刘主任把阿锋的报名表放在一叠报名表上,

“谢谢您,刘主任。”

阿锋和小常宝出了办公室的大门,迎面走来一位理着短头发,穿着浅蓝色上衣,黑色长裤,气质不凡,秀而不媚的女子,阿锋心里想,这位可能是领导。

“同志,您好!”阿锋很有礼貌地向这位女子问好。

女子点头微笑回应,走进了办公室。

“黄主任,司机报名表都在这里,一共三十六份,”刘副主任拿出二份表,“这份是关领导指定要关照的,这位刘一海是三十六位报名司机之中,驾驶经验最丰富的。”

“都拿过来,”黄主任接过他递过来的三十六份报名表。这次只能招二位司机,其余的都要落选,一位名叫关德昌的要录用,这是上峰领导打过招呼的,实际上要三十五挑一。

黄主任年近三十岁,名叫黄英红,是区革委会办公室主任,湖南常德人。1930年其父参加革命,是高陵市唯一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现担任市人大常委会副领导。

黄英红详细看着几十份报名表,一份字迹遒劲的报名表映入眼帘,“龙廷锋”,这个是刚才在走廊向自己问好的年轻人,英气勃勃,十分机灵,给英红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刘,按照这两份报名表的地址,发通知他们去体检,到时拿体检表前来报到。”黄英红把龙廷锋、关德昌这两份表放在几十份报名表上,一把推给刘副主任。

“黄主任,这个龙廷锋刚拿到驾驶证,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是否......”

“你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也没有经验,是否等你有经验才来上班?”黄英红瞪了他一眼。

刘不敢再出声,他虽然是区革委会第一把手的亲戚,是办公室副主任,这次想推荐自己的老友刘一海来当司机,但眼前这个女上司,是典型的湖南辣妹子,风风火火,惹不得。

龙廷锋顺利进入区革委会车队当一名小车司机,黄英红安排他担任三号车专职司机,www.youxs.org。

“阿哲,干一杯吧。”刘一海给刘副主任的杯倒满了嘉士伯啤酒,刘副主任名叫刘哲,是一海的老朋友。

“他姥姥的,这次帮不上忙。”刘哲拿起酒杯呷了一口,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啤酒从杯溢出,流在桌面上冒出一个个气泡。

“香港的嘉士伯啤酒真是够气,国产的啤酒拍马都赶不上,再来一瓶。”一海高声吆喝,服务员赶紧拿一瓶过来,用起子把瓶盖打开。

“算了吧,吃菜。”一海夹了大块叉烧肉放在刘哲的碗中。

叉烧做得不错,外焦内嫩,甘香可口。叉烧是用猪的里脊瘦肉做的,提前用盐巴腌一个小时,再用温热水洗干净,风吹干以后,用特级酱油、白糖、米酒腌几个小时,挂着铁炉里用木炭烤四十分钟,香气扑面的叉烧就做好,是广中著名的烧味之一。

“你叔叔是区领导,机会有的是,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如果不是湖南婆看中一个小白脸,你已经在机关的车队上班啦,到时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痛脚,想办法把他赶出来,你再上。”刘哲把一块叉烧塞进口中,愤愤不平地说。

一海把他的酒杯再次倒满,“老朋友,不谈这些,喝酒。”

“小龙,立即出车,去虎坑大队。”黄英红带着刘哲上车。这台三号车是日本丰田的12座二手面包车,是右方向盘的,外表的白漆已经发黄,但车里面被阿锋洗擦的干干净净,破旧的座椅铺上崭新的厚灰色布,车放上一个柠檬香座,车的空调把清新的柠檬香味吹起,坐在前排的黄英红露出满意的笑意。

到了虎坑大队,黄英红一行下了车,她不禁皱起眉头,两大帮男女在山脚下拿着锄头、铁铲、禾枪在互相对骂。禾枪是用南洋产坤甸木做的,一米八长,两头尖,十分锐利,用来挑稻草,打起架来,可以当红缨枪。

“小刘,你上去把他们劝开,不要动武。”英红下令。刘哲硬着头皮从山坡走下山脚。

“同志们,我们是革委会的,请立即散开,谁敢先动手就是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破坏安定团结。”刘哲上前扬一下手。

“有当官的来啰。”两大帮人向刘哲围过来,

“下行队的人偷挖水塘,破坏秧苗生长,是反革命!”上行队的人举着锄头大声呼喊。

“上行队打人,想谋杀,是现行反革命!”下行队的人不甘示弱,举起禾枪大叫。

“不要吵...听我....”刘哲被互不相让的村民挤压着,强大的声浪掩盖他结结巴巴的声音,双方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

黄主任立即冲进人群,大声呼喊:“不要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噼里啪啦”双方的锄头与禾枪已经在对打,刘哲抱着头想冲出来,被斗红眼的村民堵着没法离开。

“哎呀”刘哲的手被砸下来的禾枪划破,鲜血流出,英红想拉他离开,没辙,被村民挡着。仇恨蒙蔽了他们双眼,不分青红皂白,拿起锄头、禾枪、铁铲乱砸,黄主任他们处境十分危险。

阿锋跑到山坡上,大声呼喊:“公安来抓人啦,公安来抓人啦!”声音如洪锺般响亮,在山谷中回荡。

前几天派出所抓了几个闹事村民,关在拘留所,拘留所内肮脏不堪,潮热多蚊,喂了二晚蚊子的村民回到村里大吐苦水,正在打斗的村民听见公安来抓人,立即四散逃跑。

阿锋冲下山脚拉着黄英红就跑,刘哲捂着流血的手,踉踉跄跄地跟着后面,看到面包车才停下来,阿锋打开车门,拿起纱布帮他包扎。

“阿锋,去大队部,”英红喘过气后吩咐开车去找虎坑大队的干部。

大队部是在一所祠堂里,支书和大队长正气鼓鼓地蹲在大队部的长櫈上生闷气。

“李支书,陆大队长,你们搞什么鬼,身为共产党员,老百姓打群架也不出面制止,出了人命要把你们撤职,抓去坐牢。”黄英红劈头盖脑地骂了两位当家人一顿。

李支书是上行队人,陆大队长是下行队人,这两个人一直在闹矛盾。两个生产队的村民大打出手,愤怒的村民根本不尿他们,这两个当家人只能蹲在队部的长櫈,除了报警,一点办法都没有。派出所同志来了好几趟,抓了几个人,关在拘留所喂蚊子,双方消停没几天,又重新再打闹。

临出发到虎坑大队前,区委刘领导指示黄英红,这次下乡蹲点,一定要处理好这个老大难问题,人民内部矛盾,不可能天天都派特遣队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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