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仇恨一

眼见事情终于是有了转机,高敬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将长达接近十年的阴霾拨开,潜伏的生涯即将结束。

背上的包袱到了可以卸下的程度,心中一阵畅快。

“高敬,告诉我你们的计划。”赵瑗收敛心绪,沉声说道。

高敬拱手应道:“五日之后兰亭诗会,以明子为质激起金人愤怒,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明子身上之时,趁此机会我会带人营救,届时您便可离开开封,到淮河时有赵亭玉接应。”

“就这么简单?恐怕金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建国公也知晓一些消息,如今宋、金议和,金皇帝为了彰显‘诚意’,特意放您归宋。”

赵瑗看着高敬的眼睛,神色严肃。

高敬顿感从赵瑗身上散发出的威严,竟是生出了朝圣的错觉。

实际上赵瑗平日时常会训练自己的神态与语气,他明白在敌境这种地方,一定要唬得住别人,否则就连侍候的下人都会欺负自己。

也正是如此,这才让高敬在面对他的时候如坐针毡。

“金皇帝愿意放我回去,只怕是有你不小的功劳吧……这些年委屈你了,待我回去之后,定要让官家重赏你,还有那些为我而死的功臣。”赵瑗眼神伤感,拉起高敬的手说道。

高敬为之动容,声泪俱下,怆然说道:“有您这句话,我们死不足惜!请再忍耐几日,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赵瑗深吸一口气,目光悠远,叹道:“是啊,终于要回家了,一切物是人非,想当年我还是一个志向远大的青年,如今也成了这幅样子……”

赵瑗自嘲一笑,高敬连忙说道:“不可如此说,建国公是为了天下才如此,待到回朝便可一展宏图!”

“那你呢?你不跟我走吗?”

闻言,高敬面露苦色,向后退了半步跪了下来。

赵瑗皱起眉头看着这一切。

“请建国公恕罪,我如今任太保一职,在金可为大宋传递各种情报,所以我不能走,靖康之耻微臣从不敢忘,报仇之心从未消退!”高敬痛心疾首的说道。

“建国公能顺利归朝,我这些年来的努力也都值得了!”

赵瑗愣了愣,红了眼眶说道:“先生大义!请受我一拜!”

见到赵瑗对着他深深地拜了下去,在这间小屋中,两人相拥而泣。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喧闹声。

两人擦干泪水,收敛心绪。

“走水了!古吹台走水了!”

“快带人去!”

“是!”

“……”

……

鸿福客栈。

“你真有本事,竟然在这紧要关头杀了元吉,你想过没有,他死了,敬山先生会来帮你?!”顾思平喝道。

他一把抓起陈庆文的衣袖,接着呵斥道:“我知道元吉与你之间有些过节,可是我们所面对的是国家大事,而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你杀了他,大家都能猜得出来,元奉自然也能猜得出来是谁做的!

我刚才看到张武恒被你们打走,你知不知道,我们近十年的努力被你意气用事之下毁于一旦了!”

韩彦朴见顾思平情绪激动,神色严肃地拉到一旁,说道:“元吉不是大哥杀的,我们被陷害了!”

“怎么可能?!”

顾思平不信,说道:“元吉派人约陈庆文去古吹台的消息,我们几乎都知道了,而且又是一场大火,十分符合你们之前的做派!”

“真的不是我们!虽说大哥确实应邀出去,但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根本没有杀人的时间!”杨万里从旁解释道。

“好,就算我相信你们,那元奉会相信你们吗?”高敬说道。

“可是事实如此,还……”

杨万里话说到一半,陈庆文便出言打断。

“谁告诉你们,元吉约我去古吹台,又是谁告诉你们,我那日也去了?”陈庆文说道。

顾思平愣了愣,说道:“听高官人说,是府衙的人传的消息。”

他忽然眉头皱起,说道:“莫非是……”

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斡勒巴谆干的么?”

陈庆文将顾思平心中的疑惑说出。

“不可能,他杀元吉做什么?”顾思平问道。

众人皆是沉默。

思忖片刻之后,陈庆文徐徐说道:

“表面上,城中百姓皆是认为古吹台死的人是我,但没有人说是谁杀了‘我’,这点很让人怀疑,但世俗不会深究,只是想着既然苏浩已死,金国文人的怒气才会稍稍平息,但是……

实际上正如你所言,元吉失踪,知晓内情之人皆知我不会死,所以推测古吹台上的尸体是元吉。”

“不错。”顾思平说道,他一开始被愤怒冲昏头脑,如今沉下心思考此事,却是从中发现诸多端倪。

陈庆文接着分析道:

“斡勒巴谆私下放出消息,说是元吉之前约我去古吹台,故而知道内情之人便顺其自然地认为是我杀了元吉,那么元奉的怒火就会降到我身上,同时金国文人也会因此平息怒火,好一招一石二鸟!”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于陈庆文的推理能力。

“那既然不是你们杀了元吉,又该如何自证清白?”顾思平问道。

陈庆文摇了摇头,说道:“只能找出杀害元吉的真正凶手,否则就连我也不知如何自证。”

“若真是府尹派人杀的元吉,又怎会让你查出真正凶手?”顾思平说道。

“那就让他自露马脚……”

……

开封府衙。

“敬山先生,府尹此时正在休息,还请隔日再来……”巴尔赞拱手笑道。

而在对面的年迈老者仍是不打算善罢甘休,怒气冲冲地喊道:“斡勒巴谆好大的官威,就连老夫都敢不见,快让他出来,我要找他!”

巴尔赞见状,复一拱手,对管事使了一个眼色,说道:“还请先生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斡勒巴谆提着裤子匆匆赶了过来。

“还不快请敬山先生进来?”

“是!”巴尔赞应道。

“哼!”

元奉瞪了巴尔赞一眼,拂袖而去。

待到两人进去之后,巴尔赞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真如府尹所料,元奉这老东西自乱阵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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