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狱中作诗3

集市上,一群妇女围在一起,其中一名妇女神采飞扬,站在人群中高声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

此句一出,尽管她们都不懂诗词也是连连称赞,好似这句话说的就是自己,洁白的云朵做衣服,容貌如同鲜花那般娇嫩。

紧接着,当说出“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时候,她们好像真切感受到一股暖意从心底涌起,脸色不由得潮红起来。

人群中的那名妇女说完这两句诗词,见到姐妹们脸上遮掩不住的春意盎然,顿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这时,一名身着稍显贵气的妇人凑了上来,听闻方才的两句诗词,觉得其意境清新脱俗,词句甚美,只是驻足半晌也未见下文,便上前询问。

“怎地没有下文了?”

“咳,这是我家官人弄的诗词,今晚回头问问。”

“……”

一众妇女闻言,这才悻悻离去。

这天夜里,狱卒王鸿的妻子就开始缠着丈夫讨要这首诗词的下文,然而却是被丈夫卖了个关子,只能等到明天晚上回来再说。

经过这天王鸿妻子在集市上的一番“炫耀”,妇女们皆是回到家中,与自家官人提及此事。

于是,在这些妇女们的枕边风下,一场文人雅士的巨大风浪逐渐开始酝酿起来……

次日晌午。

今天的菜肴要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

陈庆文正在埋怨王鸿速度太慢,撺掇着作为惩罚,之后诗词就只往后说一句,剩下的自然是要继续提出条件。

“官人!俺来了……”

远远地听到王鸿的呼喊,随后满头大汗地放下各种菜品,然而却说还有许多。

他一直往返三次才将饭菜尽数奉上。

叫花鸡、清蒸鱼、口水鸭等等各种菜品荤素搭配,其规格丝毫不逊色于商贾官宦。

陈庆文惊呆了,少说也有二十几样菜品,自己根本吃不完。

而在隔壁的监牢中,韩彦朴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再看看手中的白粥,立刻就觉得不香了。

香气从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随后更是引起其他牢房的一阵骚动。

他们都如同韩彦朴一样,目瞪口呆地趴在栏杆上,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在感受到周围无数道羡慕的视线后,陈庆文拿起筷子默默地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韩彦朴眼巴巴的看着,只要陈庆文能说出一句好吃,仿佛自己也能品出味道。

然而,陈庆文却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难吃!”

“嫩娘类!”

“难吃就给俺们……”

“整个牢房就数你特殊!”

“对啊,你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乐子的?”

“……”

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庆文淡淡地说道:“嘘,噤声。”

周围又是一阵谩骂,在他们这些饥渴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将饭菜都品尝一遍,待到吃得半饱,便分出一些递给韩彦朴。

过了一阵,王鸿忍不住问道:“官人,吃也吃了,当初许诺三日后取诗,那诗呢?”

陈庆文看在今日对方给足自己面子的份上,也是干脆地说道:“你且记好了。”

“若非群玉山头见……”

这里顿了顿,看到王鸿开始渐入陶醉,接着道:“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刻,王鸿想象到那绝美女子从一座座玉山中若隐若现,最后在月亮上与自己私会的画面。

过了许久,王鸿才从幻境中缓缓醒来,看向陈庆文的眼神愈发复杂。

在陈庆文刚入狱的时候,王鸿就觉得此人是个书呆子,天天哭闹哀嚎,后来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如何,一夜之间竟是开了窍那般,就连自己这种从未读过书的粗汉也是能够沉浸在他所作的诗词当中,简直难以置信。

时至今日,王鸿这位糙汉才真正被陈庆文的才华所折服,心中不由得叹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天赋,可惜了再也不能参加科举。

但他又转念一想,若是陈庆文出狱了,那么自己的诗词要从哪里弄来呢?

不行,俺要继续让他作诗。

王鸿问道:“官人还有诗词吗?以后每日送些好菜好肉,官人就负责给俺作诗。”

果然!

正如陈庆文所预料那般,一旦欲望得到了满足,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要求。

现在他可谓是享有整个大理寺狱最好的待遇,然而他必须通过一些方法,让自己早些出狱,之后平冤。

哪怕待遇再好,这里始终是监牢。

陈庆文正欲暂时答应王鸿的要求,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鸿!”

司狱拖着肥胖的身躯,急匆匆地赶来。

自从被关押至此,陈庆文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司狱。

“见过司狱,不知道找俺干啥?”王鸿疑惑道。

司狱喘着粗气,又看了看陈庆文面前摆着的许多碗筷,也没多问,拉起王鸿的胳膊就往门外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对王鸿解释道:“大理寺卿要见你!”

王鸿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大理寺卿竟然要面见自己这个小小的狱卒?

要知道,如今大理寺卿可是大理寺狱最高长官,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事发突然,大理寺狱上下皆震惊不已。

怀着忐忑的心情,王鸿来到一间密室,见到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他赶忙跪下拜道:“下官见过大理寺卿。”

程允升微微颔首,浅尝一口热茶,不动声色地摒退了左右和司狱,见已无旁人,便瞬间切换成一种殷切热忱的态度,扶起王鸿,满眼欣赏地说道:

“先生不必拘谨,昨日在下听闻家妻随口一说,集市上一女子当众吟诗,在下打听过了,正是先生之妻,方才得到先生所任职之处,原来是我们大理寺狱之人,此等文采与造诣在下竟是迟迟不知,确实是在下渎职了。”

“呃……”

王鸿一时间不知所措。

程允升并没有注意到王鸿的失态,兀自地说道:“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想必便是先生讨妻欢心所作,随便一句足矣令人神往……”

“呃……”

“在下不才,纵是对诗词颇有研究,然仍未及先生之意境,实在令在下汗颜。”程允升说道。

就在他准备把一路上所感所悟尽数诉说的时候,王鸿才堪堪答道:

“俺不会诗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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