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地牢

阴暗潮湿的北境王宫地牢内,一条幽暗的甬道通往地牢最深处的囚房,两旁微弱的火光随着吹过地牢的寒风不停摇曳,除了偶尔滴落的水滴声,静下来,时不时还能听见老鼠毒虫蜥蜴爬过的细碎脚步声。

穿过昏暗的灯光,透过锈蚀的铁栏杆——狭窄的囚房映入视野,那是为关押最重要犯人特别打造而准备的,隐隐透露出囚禁在里面的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囚犯。此刻,这个囚犯赤裸上身,被铁链像牲口一样吊挂起来,一只断臂被简单粗暴的包扎,断臂端头的血水还在不断渗透,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响,囚犯全身布满了伤痕,有新伤,也有老伤,交织叠错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几何美学的人体艺术品,散落结节的长发遮住了囚犯的脸庞,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偶尔从发丝的缝隙间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呆呆的望着地面。

“哈维罗斯维尔,抬起头,睁开你的狗眼,国王陛下驾到了!”一个狱卒大声呵斥道。

这个被吊挂的囚犯便是北境第一战士剑齿虎哈维罗斯维尔,只见哈维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这狗娘养的!”狱卒一个飞拳挥出,重重的击中在哈维的左下腹,一声闷响,哈维还是默不作声,无动于衷。

“可以了,你伤着我的老朋友了!”国王飞利浦司芬克斯皱了皱眉头,地牢潮湿和长期不通风的恶臭让他忍不住掏出手绢厌恶的捂住鼻子,飞利浦呵止了狱卒的暴力相加,只见他接过狱卒手中的火把,像一只逮住了兔子的狐狸,慢悠悠环绕着哈维走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用火把凑近检查哈维的伤口,像鉴赏艺术品般看着这只被折断牙齿的年迈老虎,最后,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哈维,我的老朋友,我真佩服你,你这一身伤痕就是为我们斯芬克斯家效忠的见证。在我印象里,我们多久没这么坦诚的,像朋友般的聊天了,我记得,得有20多年了吧?恩?”

哈维不搭话,把头偏向了一边。

“恩,差不多20年了,自从父王驾崩,我继承王位后,你就开始和我生疏起来了。我都不记得了,是你先开始疏远我,还是我先开始疏远你,只能说,高处不胜寒啊。”飞利浦望着牢房的天棚,唏嘘不已:“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我们算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可是一到我成为国王,一个个全都变了,变的不爱跟我说真话了,变的害怕和我在一起了。”说着,飞利浦把火把还给了狱卒,挥了挥手:“你退下吧,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可是,陛下,最好还是叫几个卫兵站在门外保护您比较好。”狱卒表忠心的说到。

“滚!我叫你滚!没听到吗?!”飞利浦突然暴怒的叫道:“他都这副鬼样子了,还能拿我怎么样!?滚!”说着一个窝心踹踢出去,把狱卒踢的一个踉跄,仓皇退下。

“好了,这下彻底清静了。”飞利浦又回复常态,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真的没想过最后会成这个样子,我常常怀念我还没有继位的时候,我们之间那纯洁的友谊。我记得有一次,那时我还不是第一王储,只是父亲诸多王位继承人的其中之一,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继位的希望。那是一次家族内的比武大会,父亲让所有5位王子一起持真剑群斗比武,想通过比武看出谁最有实力竞争王储的候选人,谁最后赢下来谁就是继承人,而其他部族成员则在台下观战。你也知道,斯芬克斯家向来讲究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我在诸多王子里剑术和体质是最差的,很容易就成为所有人先联合起来猎杀的对象,比武刚一开始,其他四个王子就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对我发起了围剿,我就是那只最弱小的,待宰的羔羊,他们四个对我毫无手足之情,只想尽快结果我的性命,为他们成为国王路上扫去一块绊脚石!”

说到这里,飞利浦停顿了下来,仿佛要把自己从那凄惨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北极狐家族的王位争夺永远是一部冲满血腥的历史。

“我左跑右窜,努力逃出他们每一次杀招,眼看就要命丧剑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骑士冲上了比武台,凭一人之力,挡下了其他四个王子的攻击,并在不伤及皮肉的情况下,击倒了四位王子,把我从险境拯救出来。那个少年骑士,当时已经是罗斯维尔家的少年家督,就是你,哈维罗斯维尔。”飞利浦盯着面无表情的哈维,叹息道:“是你,哈维,是你救了我的命!冒着被父王惩罚,被四位王兄报复的风险。明知道救了我没有任何利益,你还是挺身而出了。”

“是啊,我当时只是出于正义感使然,没有多想”听着飞利浦司芬克斯的回忆,哈维终于开口说话了:“说起来真的是讽刺,我当时竟然会救你这只豺狼,那狱卒没有说错,我确实瞎了狗眼。”

“是你哈维!是你成就了我!你我的命运本来就联系在一起!老朋友,”飞利浦说道:“你知道最后为什么父王能把王位传给我吗?”

“为什么,因为你把你的几位王兄都设圈套害死了!只剩几个对你没有威胁的弟弟!你从小就会设圈套害人,到现在也是,你知道你继位以后大家为什么都对你敬而远之吗,因为没人敢和你真心相向,他们怕哪天被你召进王宫就再也回不去了!”哈维道出了飞利浦的黑暗历史,深深刺中了飞利浦内心深处的伤疤。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你不生在王家,你怎么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鬼魅伎俩,又有多少阴谋暗算,我在王宫里从来就没有安心睡过一个好觉!就是父王!也是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最后登上王位的!司芬克斯家历来如此!”飞利浦被哈维激怒,愤怒的狡辩道,但马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拉回了国王那副尊贵的面孔,回忆道:“说到父王,他可真叫老谋深算,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在临终时透露给我了把王位传给我的原因,他说,谁能得到北境剑齿虎的支持,谁就能获得王位,飞利浦,你做到了,你竟然能让剑齿虎家的家督舍命相救,并得到哈维一族的支持。不管如何,你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国王,甚至超过我。飞利浦,做国王,就不该有正常人的感情,就该舍弃一切腐朽的人间道德与正义,那些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儿,听着,成为国王后,有一件事你还得必须去做!”

吊胃口般,飞利浦眼光突然变的阴狠,仿佛被他那恶魔父王的灵魂附体,咬牙切齿的说道:

“灭亡剑齿虎家族,一个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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