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一辈子，她流下的所有眼泪都与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有关。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良久没有回应，景明远有些着急，“怎么了？”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夏妍妍只觉得反胃，捂着嘴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埋下头默默地消化，她没让眼泪流下来，倔强地试图忍住快要涌出胸口的悲伤。
司机师傅听到抽泣的声音，朝后看了两眼，默默地放慢了车速。
等回到老宅时，除了她红着的眼眶，便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进门之前还有些担心会被许慧看到，用粉底压了好几下，才敢推门。
客厅的灯是亮的，正对着门口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被透明的玻璃盖盖着，下面压了一张纸条，是许慧的留言，写着她去疗养院看夏皓去了，今晚就不回来了。
当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她松了口气，没有胃口地已经冷了的菜放进冰箱，红着眼上了楼。
这一晚，她不再敬业地工作，连妆都没卸，趴在床上闭上双眼。
第二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窗外的景色尤其唯美，肿着眼睛的夏妍妍拿着刚煮好的水煮蛋按在双眼周围，试图让红肿的痕迹消去。
差不多八点半，她不再脆弱，换上了干练的职业套装，帅气地扎起马尾，拎着包朝外走去。
到公司，张悦准时交上了方案，确实不错，绝对有资格当这个组长，夏妍妍翻了两下，赞许地点头，“可以，回头我跟人事部说一声，对了，你过会儿给我列个表，把组里面那些不干实事的员工名字写出来。”
这是第一个任务，也是测试她对自己忠不忠心。
要是普通人估计会左右为难，但他们这些做市场的，就要理智地克制私人的感情，做到公司分明，张悦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我过会儿直接拿给你。”
在她来之前，顾笑笑毕竟就是打杂的，消息没张悦灵通，昨天她就想着借机把赵一寒放在市场部的其他心腹也给全盘清理一下，只不过没法精准锁定。
领了命令，张悦正打算出去，碰巧撞上开门进来的顾笑笑，两人客套地点头打了声招呼。
等人走后，顾笑笑掩上门，“夏总，我刚才看见赵总进公司了，直奔着董事长办公室去的。”
虽然经过昨天她已经知道夏妍妍的身份，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哪怕他们这些员工也曾经听闻过，夏家的大小姐并不受待见。
现在公司董事长夫人也是一把手，有的时候说话比董事长还管用，难保她不会帮着自己亲侄子欺负继女。
本来就是个猜想，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之言，完全地对上了现实。
夏妍妍屈起食指敲了敲办公桌，“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
毕竟从小到大没少受赵一寒欺负，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肯定会临时反悔，找赵兰告状呢，对于这一点，她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她手里头赵一寒挪用公款的记录可不打算白白浪费。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
哦，对了，还有得尽快搞定合并后五组的人员分配，好在张悦没让她等太久，不到十分钟，她拿着一本手写的笔记本上来了，上面零零碎碎地记了五六个人，占了原先两个组的一大半。
这人一去，五组就成了空架子。
赵家人可真够能耐的，才不过几年的时间，整个公司都快改朝换代了。
夏妍妍眼神冷峻地看着手中的列表，有些烦躁，现在单一个市场部就成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其他部门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罢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从本子上将这一页纸撕了下来，将本子合上又递了回去，“这些人回头我会处理，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多盯着点，赵一寒退出市场部，难保这些人不会耍其他的把戏。”
张悦没有伸手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就这样相信了我？”
让她一个人列出名单，万一她公报私仇，把看不顺眼的人都放进去了呢。
夏妍妍忽然笑了，微微挑眉，“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句话刚说完，从进公司以来就没见过有其他表情的张悦忽然笑了，泰然地接过本子，活力地来了个salute，“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她拿着本子转身离开。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夏妍妍就知道自己赌赢了，摇头笑了笑，招手让顾笑笑去地下室帮她拿份以前的资料。
等人走后，关上门的瞬间，她站起身，朝着宽大的落地窗走去，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李叔拨了过去，在等待电话拨通的过程中，她垂眸看着楼下。
对面的人等待已久，铃声没响几声就被接通，“喂，妍妍是吧，怎么样？准备好了？”
夏妍妍轻轻地嗯了声，“赵一寒刚才来公司了，估计等下午赵兰那边就要有动静，时机成熟，接下来就麻烦李叔了，我先把资料发到你邮箱上……”
办公室空落落的，在此时只有她一人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空荡，说起话来都带着回声，只是她声音太小，就连回响也是含糊不清。
当天下午，正如她所料，赵兰急匆匆地便催着她上楼。
喜爱打探各路小道消息的顾笑笑，及时地回来反馈状况，“会议室那边来了好多人，都是我以前在董事长夫人身边见过的。”
原来如此，她还想着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找她算账，原来是去搬救兵去了。
夏妍妍放下手中的文件，没让顾笑笑跟着，自己上了楼，熟悉的会议室，熟悉的一群人，赵兰板着脸坐在主位，赵一寒缩在她身边，双眸往旁边一扫，果不其然，上次站在她那边的人都没来。
她右脚刚迈进去，赵兰就开始发威，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妍妍，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来公司是让你来做实事的，不是让你来耍官威，公报私仇的！”
夏妍妍丝毫没有被吓到，缓缓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