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妍见他们兄妹两个都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便主动表示,“我去缴费吧,过会儿手机联系。”
景明远面无表情地颔首,想了想又说道,“你在楼下等一会儿,朱军已经送卡过来了。”
“好。”
夏妍妍浅浅地笑了笑,点头,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她拿着缴费单,带着朱军上楼,找到402病房,推门进去,为了清静,特意选了单人间,进去的时候,林婉华躺在床上闭眼睡着。
夏妍妍连忙放轻了声音,冲着景明远招手,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直接说道,“进来吧。”
“医生来看过了吗?”夏妍妍将单子放在床头柜上,担忧地看了眼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躺在床上的林婉华一眼。
景明远点头,拉着她在旁边坐下,转而问道,“林辰那边怎么样?”
朱军自己找了把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情况不怎么乐观,不过我看伯父的意思,这婚事是没跑了,那个女人自杀的事情也不可能声张,伯父已经放了狠话,今天在场的人谁要是敢往外说就要跟他断绝关系。”
“那表哥怎么表态?”夏妍妍忍不住问道。
朱军自嘲地笑了笑,“还能怎么表态,胳膊拧不过大腿,充其量也就是为她办场风光的葬礼,不过就是连这点小事,恐怕都做不到,林家刚办完喜事,再带上白布,伯父肯定不同意。”
一时之间,夏妍妍觉得有些可悲。
用尽了一生去爱了一个人,结果爱错了也无法回头,还平白无故地搭上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想来那个叫由美的要是在黄昏路下有知,也定会哭花了眼吧。
夏妍妍动了动唇,本来还想要再问的,可当话都快到喉咙眼了,却难以说出口,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罢了。
病房内,一片沉静,所有人都无法轻松。
突然,躺在床上的林婉华浑身一个抽搐,披头散发地直直挺身坐了起来,双眼发直地看着前面瑟瑟地冷笑,“嘿嘿,嘿嘿。”
“妈,妈,你要去哪?”
见她掀开被子要下床,景明美连忙试图去拦,刚碰到她的手腕,就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林婉华面目狰狞,阴森地随手抄起床上的东西就往她身上砸去,“贱人,去死,去死!!”
“妈,别打了,是我啊,妈。”
景明美全力地护着脑袋,习以为常地试图将她控制住让她冷静下来。
初次见到她发疯的样子,夏妍妍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护着,将她一把拉开,挡在身后,冲着原本打算回去,此时正在门口傻愣着的朱军喊道,“去叫医生。”
就在这时,伺机而动的景明远直接敏捷地将林婉华控制住,把她压在床上,冷冷地低喝道,“够了,别再闹了!”
林婉华愣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就跟个孩子似的,浑身乱扭,满床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景明美甩开夏妍妍的手,朝床边扑了过去,难过地紧紧抱着林婉华的手臂,哭得满脸都是泪,“妈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好怕。”
一时之间,病房内平白无故陷入满室寂寥。
夏妍妍心底一抖,只觉得可悲,她叹了口气,想要过去将景明美拉起来,对方不愿意,两方挣扎地过程中,长长的袖子被不小心拽了起来。
当看到那满手臂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她的手都在抖,“这,这些都是她打的?”
景明美别扭地避开,又将袖子给拽了下去,哭着趴在又哭又闹的林婉华身边。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答。
直到医生过来之前,夏妍妍都是傻得,她光知道林婉华精神有问题,却不知道已经如此严重,还有过激伤人的行为,那么这么多天,只让景明美一个人照顾她,得受多少苦。
一想到那条手臂只是自己能够看到的,其他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伤痕,心里就不禁些许酸涩和内疚,于情于理她做为景家的儿媳却做不到侍奉长辈一事,是她的失职。
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让她睡了过去,随即又做了些身体检查,沉重地摇头,“就检查结果来说,病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医院虽说是综合性医院,但对精神科却没有过多研究,所以,还请各位准备一下,及时出院,否则要是给周围其他病人带来隐患就不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妈是个疯子不成!”
景明美瞬间被刺激到了,怒气冲冲地逼问道。
确实有这个意思的医生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夏妍妍皱着眉看着他,“俗话常说,医者有医德,在你身上,我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这话说得重了些,医生脸色一冷,甩袖离开。
过了会儿,护士过来催促他们尽快出院。
景明美忍不下这口气,就要去找他算账,被夏妍妍拦了下来,劝道,“虽说医生此事确实有些无情,但他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在这里治不好,我们趁早回去修养也是好的。”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样吧,等回去之后,我与你一同照顾。”
要是之前不知道,她还能心安理得地让景明美一人照顾林婉华,但如今看到她病情严重到这般程度,她肯定没办法视之不见。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景明远开口了,他冷冷地看着景明美,“谁让你瞒着我的?”
他声音很冷,就跟冰渣子似的。
景明美觉得害怕,往夏妍妍身后躲了躲,明白他是在计较自己没有及时跟他汇报妈妈病情的事,“我也不想的,可就算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定还更厌烦妈妈,我只有你们两位至亲的人了,不求你们多相亲相爱,但求平安无事,反正我妈我自己是能照顾的。”
“放屁!”
景明远面冷如霜地随手抄起花瓶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嘭的一声,他怒目而视地爆了粗口,“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是不是?!”
那是他亲妈,就算是再不喜她以前犯的那些糊涂事,也不可能在她病得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