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棵草的能量就快跑完了，王壹停下来看到她还在跑，往回看，什么也没看到。
“姐姐，没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你可以停下了。”
真是的，这样的地方不节省点体能，死法很可能只有饿死，无需选择。
她回望旷野，旷野中，她只不过是比沙石大数倍的黑点。
“往前走吧，我记得它只吃那些逃回去的游魂。我们是活人，也许它不吃我们。”
看起来安详得像死去的荒漠，也是有各种生命。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各种威胁。
“姐姐，前方还有许多吃人的怪兽怪物么？”
“它们再狠再怪也没有你那位冷酷鬼同伴凶残，他一下子就摧毁了我国无数人的灵魂，他们还没有死，只是身体被困在混沌中，我说了好几遍了，你知不知道？”
因他对一个故事的不同理解才使得她如此暴躁么？倘云叔叔不那样做，他们两人现在也只剩下阴魂。
“姐姐，那些阴魂...”
“灵魂，未死之人是灵魂！”
都没法说了，原本与她也是说不到一起去。他做跟屁虫得来的经验是:不说话，紧跟随。
走啊走，也不知走到几月几了，前方有薄雾。这个空间没有晨昏，却有白雾，难道它也像地上一样，有荒漠有草原有河流有蛇么？
看到那条吓疯她的什么坚盘虺时，她将阿刀从腰上解下来。她的腰带定是很坚固，要不它的阿刀怎么可能绑得住。还有阿刀有时感觉沉重无比，有时--此时在这个女子身上应是轻盈无比。
她很自信地说道:“刀在我身上，你最好识相点。”王壹暗地想让阿刀回到自己手上，本以为是小菜一碟的事，可他感觉到了阿刀的拒绝。对最好的朋友，他暂且遵从它的意愿。
王壹想笑又忍住，那条小小的淡绿色的就像他常见的菜花蛇一样的坚盘虺让他觉得很可爱。那么小小一条，比蚯蚓大不了多少，嘴边还长着胡须，模样配不上他名扬天下的调子，也许是虺中最弱的那种。
他在虎虎书院开始学《经论》，讲《经论》的先生除了告诉他们钱是个好东西以外，最喜欢讲些奇禽怪兽，经常以虺来鼓励他们。
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一条小小的虺志存高远，历经三千年誓要成为九天应龙。他们虽然是不出名的虎虎书院的一个普通学子，要志向远大，最起码得成为白虎镇上超越楼等升的富豪。
王壹当时就想，没见过没经历过的事情说起来事事可成，可真要成为白虎镇上超越楼等升的富豪可能比虺成为应龙更难。从楼珊珊口中得知，虽住在白虎镇，可楼等升的富有在仨鲜国中最少排列前五，人家一顿饭就可以顶奴婢家过一辈子。
楼珊珊一有机会就要在王壹面前将“奴婢”两个字说出来，这对王壹没有任何打击。他在云叔叔那里，在家里，在新姨与阿顺姐姐那里既没听到也没感觉到这两个字应有的侮辱和卑微。
生而为人，无需自认低人一等，看世间的其它生灵哪个会认为自己比别个低一等呢？白狗不会觉得它比黑狗低一等，麻鸡不会觉得自己比不上乌鸡。
“你看着点，跟在我身后，听到声音没有，它娘跟来了。”姐姐双手握刀，刀在猛抖。
不知它娘是个怎样的威风模样？小坚盘虺吐着舌头丝毫不理会他们，兀自往它的前方爬行。没多久，哇，它娘还真是不可小觑。身躯足有王壹那般粗壮，身长数丈。看旁边的人，已经抖得正在筛米一样，脸上的汗滴就像筛子里的米不断地筛下去。
王壹真担心她的刀随时掉落，他准备随时去接。
似是母亲鼓励儿子单独出来游玩。雄壮的母亲悄悄地跟在后边，温柔地蠕动，不想让儿子知道它在身后，可它庞大的身躯怎么都藏不住，它尽量控制声响，速度非常慢。
慢得似有千年，才经过他们身边，王壹相信身旁的姐姐是觉得时间足有那么长。姐姐摊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大呼吸。
“姐姐，这里...”
“嘘—”
母子都过去了那么久，还是连话都不能说。
在雾区走啊走，以沙沙树果腹。这个没有时间感的空间，他是要走到永远么？
王壹终于问道:“姐姐，我们还要走多久？这里的坚盘虺就只有那两条么？前面还有什么怪物？我听道士哥哥说这里是地府入口附近，怎么一个入口会这么辽阔，无边无际，永远走不到尽头。这里有雾了，是不是还有山有水有...”
“那个道士叫什么住在哪里？”她转身拉着他衣裳急速问道。
“我、不、知、道。”王壹小心回道。
她将手中的刀扬起。
“我真不知道。”不知阿刀为什么想跟她在一起，他可不想跟她在一起。
“我怀疑你说的那个道士就是将我们灵魂招到这里来的人，我要杀了他。”
她咬牙切齿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那个一拂尘就将他拂来这里的道士，依王壹看，他与姐姐的战斗值相比就是应龙与虺的区别，三千年。
王壹告诉她来这里的所有的事，他知道的就只有那么多。
“一定是他。”
“是不是他也得出去后见了才能肯定，现在你能回答我问的么？”
“我只到过看见坚盘虺的地方。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想回去救我的国人。”
其心可嘉，其行为，一个没脑子的人也做不出来。王壹只能沉默。
雾不代表前方有水，只能告诉你前方有更多的雾，雾里看路，就如水中捞月，白费劲。
“小壹，小壹，你在哪里？”
竟还叫他名字，是真着急。“姐姐，我在你身边。”王壹伸出手碰到了她的身体，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知她踩到了什么，人没跌倒，手中的刀掉地上，没有形成出口，却发出了惊天巨响，两人当即被什么东西卷起，挂在半空中。
还好刀又到了王壹手中。无数缕银光击散了浓雾，天空中倒映出一个道士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他手中的拂尘柄似擎天柱一般，柱上两只阴鸷的眼睛散发出邪恶的光芒，那些散开的拂子如巨型白天马的尾巴散开，其中一缕正卷着他们两人。
王壹提刀想砍断拂子，只见银光泻入他手中。稍微松开手指看到银光泻入花瓣中，阿刀在吸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