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年青人,总是不安份。招摇放肆的左靖河,招惹了一批玩命之徒举事,事到如今,生死没看淡也顾不上了。他没心情与一个老道士多说,拔出腰刀,朝桌子一砍,斩断一角,吼道:“废话少说,什么黄金窝不黄金窝的,先将观中的钱拿出来。”

外边弟子听到吼声,进来一看,便要与左靖河理论。真健子一抬头一闭眼说道:“取一百两银子与左公子。”

“哼”的一声,左靖河鼻孔里出气,“打发叫花子呢?”

真健子不再说话,闭目垂手坐着,呼吸之声清晰可闻,似在修炼道家栖神导气之术。

看了来气,左靖河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道长现在飞升也逃不掉了,还是将钱全部拿出来。”

真健子将左靖河的刀一把抽过来,往自己胳膊上就是一刀,刀--一刀两断,旋即离去。

还真镇住了左靖河。他愣在原地,看着两片断刀,脑子也断片了,重新接起来后,他还是拿了那一百两银子在众人的冷眼之中离去。

二日,左靖河还来,身后还有四人抬着一把长柄大铁刀,呼哧呼哧出不来气。连云观众道士远远地看热闹,小声议论:“左靖河脑袋有毛病么,抬把刀来就能要到钱?昨日住持怎么就不顺便一刀结果了他?”

“道长的老骨头还是硬气,今日这把刀,试试还能不能一刀两断?”左靖河自己靠椅背舒服坐着,四个抬刀的人陶俑一样抬着刀站立一旁。

走投无路,左靖河就指着连云观耗下去,耗完了,大家一齐完蛋。真健子不正眼瞧他,现在他这副皮囊不能使他发善心。“我不试,我是修道之人,反正没钱,随你怎么弄。”说罢,又是闭目养神。

左靖河起身拿刀舞弄,刀光围绕着真健子不停闪烁,真健子始终不睁开眼睛。

舞出一身汗也没吓倒对方,左靖河铁一般强健的胳膊、腰身、双脚都快化成棉花的时候,终于住手。

他没有任何办法,强抢连云观,凭昨天真健子露的那一手,他可能什么也抢不到,还浪费他的兵力。他的人不能折损在一个道观里,他是要去鲜羊城赶走羊脂,夺回他们左家的天下。

也能装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长,我其实就是想来问问您,昨日您说的那位右青龙高人在哪?黄金窝在哪?我这把刀想送给道长,不知您满意不满意?”

“我不用刀,你好好留着自己用。众所周知,先国王最爱黄金,他所得的黄金都陪葬了,先国王陵墓就是黄金窝。左公子既然是为左家天下而举事,将黄金窝里的黄金取出来也是物有所用,方得其所。右青龙有勇有谋,现在看来,左公子用不着他,自己可派人去。”真健子说话的语气很冷淡。

“哎,别别别,我们特别特别的缺人材。右青龙在哪?”左靖河满脸笑容问道,见真健子仍是闭眼不回答,又说道:“道长说的没错,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先国王的黄金窝远在鲜羊城,我们现在得吃饭呀。”

真健子突地睁开双眼,直视左靖河,“吃吃吃,就知道吃。不会去别的地方找吃的么,那么不怕死就应冲出重围,直捣鲜羊城,天天呆在断山府里做缩头乌龟等死么?”

“砰!”左靖河气得满脸通红,再次拿刀,从真健子身旁一刀劈下,他坐的椅子劈去部分,但仍没有倒下。

第二刀又劈了过来,这么笨重的刀,晚健子是不会用的。真健子站起来,刀没劈下却到了他手中。他单手拿刀一挥,左靖河的头顶一阵凉风刮过,吹走了可能超过三千的烦恼丝,一个白色的圆形图案就在他的头顶豁然展现。

身边抬刀四陶俑被刀风刮倒在地,数不清的烦恼丝刮过他们的脸庞、脖子、手背,刻出了道道伤痕。

碍眼的黑头发现长在一个秃头周围就变得顺眼多了。真健子欣欣然看不厌,终于不像晚健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如此被人削掉头发。左靖河气得要跳河,可这里是连指山,山上有座观,山中没有河。他刀也不要了,气急败坏离去。

气郁于中,总得发泄,便突袭了一次,打了左思乐一个措手不及,得了不少粮草,并俘获了一批人。

俘虏们也不能养着,愿跟着干的留下,不愿干的杀了。

“何必杀了呢,羊脂都讲‘仁’,王爷怎能不如他?不愿干的就放他们回去,只要家中愿出银两来赎。”左靖河的老师,也是他最重要的军师终于出了个主意。

好主意!可这批俘虏大多其实是当地居民,因为是突袭,来不及躲避,就成了战俘,他们压根就没参战,只是想逃命。

这些人有的一家人都在,哪里还去找家人出银两来赎,只得将身上所有都上缴。实在是没有了,哭哭啼啼地诉说家就在附近,被围困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中除了西北风定时供应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一对老夫妇带着一小孙子镇定从容,如实说道:“官爷,我们想跟着你们干,可就这老命小命,你们不要啊。我儿子儿媳都死了,我哪里去找钱来赎呢?”

“官爷,我的这些钱够赎我们这些人吧。”王光宗将自己沉重的包袱主动拿出来,摆在那歪头歪嘴的军官面前。包袱中曾有黄金千两,这是羊脂赏给他的。他与左靖山派的陪同们分了,自己留了一百两。他的解梦破梦之旅完全不像真健子以为的那样,可以说非常成功。

歪军官眼睛发直,手却很灵活,迅速拿了几块放入胸口,旁边的兵士眼睛都还粘在金子上。

“嗯哼,每人且拿一块。”歪军官小声说着,“快点,带他们出去。”

“哟,这不是连云观的道士么,送上门来做什么?”抬刀四陶俑迎面走来,脸上被真健子削掉的左靖河的头发所刮的伤痕一条条扭曲着身子,在寒风中发抖。

“那位官爷说我可以走了。”王光宗低头回道。

“你是可以走,等我们修理完了,让你回去给真健子那臭道士看看,那老不死的总有一天会落到我们手中,就是你这下场。”抬刀四陶俑卷起袖子想大打出手,手上的累累伤痕让人看了就不忍落泪。

“还是交给王爷处置吧。”其中一抬刀陶俑极力忍住伤心的泪水,用哭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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