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已经掉入盘子大的盘子中,阿顺无法挣脱。

事到临头,新姨母还不相信,她去求盘子大。

“您求我也没用啊,我已经仁尽义至,难道还要我垫银子再去采买吗?二千多两银子啊,我干到死都挣不到,新姨,您只想着自个儿,替我想想好吗?早点去买,一次买这么多,别人也要时间调货。”

盘子大没留时间给新姨母跪下哀求,保全了新姨母的脸面,可能这就是他的“仁”与“义”。

楼等升又来转转,阿顺向他求助。楼大老爷能解决问题,但他解决所有事情的最有用也最常用的工具:钱。

赚钱不易,花钱更难。阿顺不想花钱。她赚的钱要留给东家治眼疾。

可不花钱就想解决问题,而且是别人蓄谋已久苦心营造的大问题,那就不能解决问题。楼等升十万两银子的本钱还没回来,他平日对白虎镇上少有的会赚钱的女人也有几分赞赏,难得的给了个可行的主意。

“你去官府报案,我给你请个讼师。这件事疑点重重,你送货三天后,说出问题了,责任划分还是可以探讨。不过,依我来看,对方证据确凿,而你找不到任何对方故意为难的证据,官司胜算渺茫。”

阿顺不愿被盘子大牵着鼻子走,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楼等升的影响力,还有请的讼师也给力,县太爷和稀泥,顺利织布纺与青出蓝染布坊各负一半责任。除去好的布匹,阿顺赔一千两银子。根据契约,质量问题,双倍赔偿,要赔二千两银子。讼师费,楼等升出了,他劝阿顺先赔钱了事。

除去这二千两,她赚了一千两,于平常人家已是发了大财。阿顺只得接受。可别人早就下了狠心,她已入网,结局只能是她死网才破。

对方再反诉,说因为是老客户,非常信任,所以才只检验一百匹,没想到顺利织布坊竟将烂货送来。顺利织布坊的这种行为,不但是对青出蓝染布坊这样讲信任的老店的侮辱,也是对白虎镇乃至白仙府诚信商业环境的重大打击,请县太爷明察。

此外还提供新的强有力的证据:云宅里老鼠成堆,大白天都横行无忌,顺利织布纺的人只顾干活挣钱,根本不顾环境。有人可做证。证人就是阿顺请的守夜人。

守夜人在公堂上大言不惭,并说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查看。

新姨母看着这个喷着口水的得意忘形的小人,好气啊好气。

她们母女宅心仁厚,对来的难民有求必应,尽力给予帮助,没想到,帮了白眼狼还掉进了白眼狼的坑。先前说家中没老鼠,他都不知怎么度过长夜。现在说到处有老鼠,瞎话说得那个顺呀,气,她一头撞向守夜人,将其撞翻在地。盘子大和几个衙役去制服她。新姨母大喊“冤枉”又拼命挣扎,头部撞在墙上--头破,血流,气断。

一个卑微的人死了,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派人去云家查看,随处可见老鼠。青出蓝却干净整洁,看不到老鼠踪迹。不言而喻,布匹是在顺利织布纺被老鼠咬坏的。阿顺得赔四千两银子。她母亲扰乱公堂秩序,公然袭击证人,暴力抵抗衙役,数罪并罚,鉴于已死,不处罚。

悬崖前,倔强仍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阿顺被捕被打仍不赔。

顺利织布纺的纺纱机织布机等所有的东西被盘子大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抵赔款,阿顺仍欠三千九百两银子的赔偿款。盘子大用这些器具开了一家叫“盘大青鸟”的织布坊,接收了顺利织布坊的全部伙计。

楼等升让楼相友媳妇出面,给新姨母办了丧事。云家空无一人,老鼠们落地生根,开枝散叶,云家真成了老鼠屋。

楼相友出征后,他媳妇仍是摆面摊。可难民一多,摆面摊的也多,低价竞争激烈,她摆不下去,靠着给顺利织布坊纺纱养活一家子。家中三个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餐餐那能照得出影子的粥,他们咕噜咕噜几口喝完,就想着弄点别的来吃。

很快云家的老鼠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终于尝到了肉味。三兄弟天天在云家捉老鼠,有一天在一个老鼠洞口发现了一个香油瓶。里头早已没有一滴油,他们似乎还能闻到香油的气味,便拿回去给母亲,想着洗洗还能有点香油味出来。

云家的老鼠来得奇怪,是个人都知道两母女被坑了。楼相友媳妇听到儿子们所说的,就想找楼等升看看,这个香油瓶能不能成为平反阿顺的证据。

楼等升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人。楼相友媳妇让儿子们守在云家,除了捉老鼠最重要的是看楼大老爷来不来,一来就告诉她。

楼等升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气,对别人的事看得开。阿顺死活不肯出钱度难关,他也无可奈何。偶尔也来云家看看,想想他的十万两银子的本钱,何时归呀,何时归。

楼相友媳妇咬牙省了点钱去看阿顺,见她被打得皮开肉绽,担心她死在牢里。她想求楼大老爷将阿顺先弄出来,花的钱,云满天回来再给。她相信云满天会帮阿顺,前提是阿顺得能等到他回来。

等到楼等升一来,楼相友媳妇便跪在他面前磕头,说出她的想法。“楼老爷,小天他应该快回来了,小天那人,您知道的,他肯定会还钱给您的。”

一个破香油瓶不能说明任何事,守夜人也不知去向。将阿顺弄出来,很简单,就是钱的事。他先垫着,等云满天回来再还?他已有十万两本钱在云满天身上,再垫三千九百两银子,地主家也没余粮,不是简单的事。

楼等升问道:“阿顺她也没跟你说她赚的钱放在哪里?”

“没有。我担心盘子大搬东西的时候,会不会被他给翻到了。可我不敢问阿顺。”

楼等升在后门墙下看着曾经带给他无数生气的云家,隐约闻到香油气。盘子大为了得到顺利织布纺应费了不少香油钱。

一个有野心的人,为达目地不顾一切。盘子大财富离他的距离还很远,可这个人的野心手段已让他有压迫感。十万都投进去了,再投一笔,打击一下遥远的对手。

楼等升没说话,楼相友媳妇着急说道:“楼老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您知道么,大家都在说县衙里闹鬼了,晚上,阴天都听得到有人在哭,在喊‘冤枉’...”

“她回来后,你照顾照顾她。”

楼等升按自己的意愿将阿顺弄出来,另给了一百两银子,还请了医师来看。李医师说阿顺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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